雨幕漸收時,路燈把兩人影子抻得老長。馬柏全抵著張康樂肩頭,潮濕校服黏在皮膚上,心卻被那句“我會接住你”烘得發(fā)燙。
張康樂“去我家。”
張康樂聲音低緩,帶著不容拒絕的篤定。
他指尖還殘留著馬柏全后背的溫度,那些新舊傷痕,像細密的針腳,縫進他的心里。
馬柏全沉默點頭,他不敢想回家面對母親的場景,而張康樂家的方向,成了此刻最想奔赴的去處,更貪戀此刻張康樂給的、從未有過的踏實。
張康樂家是獨棟別墅,隱在靜謐的高檔小區(qū)里。雕花鐵門推開,暖黃壁燈沿著小徑鋪展,花園里的夜來香在雨后散發(fā)著幽微香氣。
張康樂“媽,我?guī)瑢W回來借住一晚?!?/p>
張母身著真絲睡袍從旋轉樓梯上款款而下,珍珠項鏈在頸間泛著柔和的光澤。
張母是舉止優(yōu)雅的全職太太,戴珍珠項鏈,見兒子領同學回來,先是驚喜,目光掃過兩人狼狽模樣,忙讓管家添熱水、找干凈衣物,又輕聲吩咐廚房準備熱湯。
馬柏全站在玄關,大理石地面泛著清冷的光,他攥緊衣角,局促得厲害,手止不住的發(fā)抖。
張康樂悄悄握住他發(fā)顫的手:
張康樂“別害怕,我在?!?/p>
姜茶端來,張母遞杯盞時,目光掠過馬柏全手腕的傷疤,眸中閃過心疼,卻只柔聲道:
npc“孩子,先暖暖身子?!?/p>
”便回房給兩人留了空間。
夜深,馬柏全躺在客房的大床上,柔軟的真絲被裹著他,卻清醒得能聽見窗外的蟲鳴。
張康樂輕手輕腳進來,抱著枕頭說:
張康樂“我陪你?!?/p>
怕他不自在,又補了一句:
張康樂“我睡眠淺,你要是害怕,可以隨時叫我。”
黑暗里,兩人的呼吸纏在一起,馬柏全許久才啞著嗓子開口:
馬柏全“小時候,我總盼著聽話了,媽媽能像電視里那樣抱我親我……后來才知道,我連哭都得憋著,不然挨打更狠?!?/p>
張康樂喉嚨發(fā)緊,伸手攬住他,聽他在黑暗里抖著講那些被煙酒浸泡、皮帶抽打的童年,講被欺負后躲在器材室咬著袖子哭,講把疼往肚子里咽,像吞了玻璃渣。
張康樂“以后不會了?!?/p>
張康樂摸他的頭發(fā),聲音繃著勁兒,
張康樂“有我在,你不用自己扛?!?/p>
馬柏全轉過身,額頭抵著他的肩膀,淚水洇濕了對方的睡衣,卻第一次沒覺得難堪。
這晚,馬柏全夢見陽光鋪滿操場,他和張康樂并排跑,身后的陰影全被甩在了風里。
次日清晨,張母親自下廚,精致的餐點擺滿了歐式長桌。
銀質餐具碰撞出清脆的聲響,馬柏全拘謹?shù)赜貌?,張母不時添菜,說:
npc“多吃點,長身體?!?/p>
他恍惚間,竟生出“這是我家”的錯覺。
飯后,張康樂送他回校取書包,黑色轎車平穩(wěn)行駛,路過便利店,張康樂讓司機停車,買了創(chuàng)可貼和燙傷膏,仔細給馬柏全處理 傷。
馬柏全瞅著他認真模樣,嘴角悄悄翹了翹,又壓下去--原來被人在意,是這么燙心的滋味。
進校門之前,范凱越帶跟班堵上來。
范凱越家也是富貴人家,向來瞧不上馬柏全,睨著他道:
范凱越“喲,昨晚跑哪鬼混呢?跟男人哭慘去了?你怎么這么賤啊。”
”張康樂一步跨到馬柏全身前:
#張康樂“你他媽要再亂講話,我就把你干的那檔子破事給捅出去?!?/p>
范凱越絲毫不懼
范凱越“你是說我初中霸凌這小子的事嗎?呵。你隨便說,老子揍的就是他?!?/p>
#張康樂“你偷改試卷分數(shù)的事,不想你媽知道吧?”
范凱越的臉瞬間鐵青,他成績爛,偷改分數(shù)應付家長,這是死穴。
范凱越“給老子等著啊?!?/p>
放完狠話,帶人悻悻溜了
馬柏全攥緊張康樂的衣角,心還在狂跳,張康樂回頭沖他笑
到了教室,同學們的目光異樣。
有人竊竊私語:
npc“聽說馬柏全媽媽是瘋子,昨天下午還來學校鬧事了”
馬柏全垂著頭,指甲掐進掌心。
張康樂“別散播不實謠言了,你們是親眼見到了還是咋?”
說著,故意晃了晃兩人的手臂,用只有馬柏全能聽見的聲音說:
張康樂“我和你一起?!?/p>
馬柏全鼻子發(fā)酸,默默坐下。
課間,班主任把馬柏全叫到了辦公室。他以為要因母親的事受批評,沒想到班主任遞來一杯熱牛奶,溫聲道:
npc“學校知道你家情況了,別擔心,有困難一起解決。需要心理輔導,咱有專業(yè)老師……”
馬柏全愣住,瞅見窗外張康樂比加油的手勢,才知是張康樂找老師說明情況,默默為他爭來這份善意。
日子往前,張康樂成了馬柏全生活里的光。體育課,張康樂教他打籃球,他摔得笨拙,張康樂笑著拉他:
“教過那么多人,對你最有耐心?!?/p>
下雨共撐傘,張康樂總把傘往他這傾,自己半邊身子淋透也不管,名貴衣服被雨水打濕,他也毫不在意。
馬柏全試著敞開心。張康樂生日,他熬夜折千紙鶴,每只翅膀寫“謝謝”;張康樂生病,他偷摸熬粥,笨手笨腳燙了自己,把涼了又熱的粥端到病床前,張康樂躺在柔軟的真皮大床上,看著他笑;并肩走時,慢慢湊近,讓手臂偶爾相碰,貪那點安心。
但生活不總順遂。馬柏全母親從派出所出來,又酗酒,還來學校大鬧,說他“忘恩負義,聯(lián)合外人氣她”。
教導主任把兩人叫去,馬柏全垂頭等處分,卻聽張康樂說:
張康樂“阿姨,您真想為柏全好,就看看他身上傷,聽聽他這些年咋過的。您是他媽,該是他依靠,可您……”
張康樂聲音發(fā)顫,把馬柏全藏心底的疼、深夜的哭、獨自舔的傷,一點點抖出來。
馬柏全母親愣著,醉意里透出茫然,而后又罵罵咧咧:
npc“他身上的傷就是老娘打的,我自己兒子想打就打,能把我怎樣吧”
教導主任嘆氣,讓馬柏全先回家安撫,張康樂死拽著要陪。
到馬柏全昏暗的家,酒氣腐臭嗆人。母親癱在沙發(fā),見兩人進來,又哭又鬧。張康樂蹲下,認真說:
張康樂“阿姨,馬柏全很愛您,可您這樣,把他越推越遠。他要的是媽媽的擁抱,不是打罵傷害……”
母親呆滯望他,突然打翻水杯,玻璃碎一地。馬柏全護著張康樂后退,張康樂卻沒走 ,管家在門外候著,隨時聽候少爺差遣,可張康樂沒叫人,只想靠自己讓馬柏全母親明白,有人在好好愛著她的兒子。
混亂中,張康樂的目光不經意掃過墻角的舊書桌。抽屜半開著,露出一角泛黃的病歷紙,他彎腰撿起時,心跳驟然漏了一拍——診斷書上“重度抑郁”四個字刺得他眼眶發(fā)燙。
馬柏全從未提過的、藏在深夜里的絕望,此刻像潮水般漫過張康樂的胸腔。他攥緊病歷紙,指甲幾乎要陷進紙里,轉頭看向正在收拾碎玻璃的馬柏全單薄的背影,突然覺得喉嚨發(fā)緊,連呼吸都變得沉重。原來那些逞強的笑容背后,藏著這么多無聲的崩潰。
馬柏全媽媽馬上奪了過來,看著這張病歷單,隨即開口道:
npc“原來你還是個神經病啊,怎么沒跟媽媽說過呀”
她將馬柏全摟過來
npc“我聽說神經病殺人不犯法,要不你去接點那種殺人的單子,給老娘賺點煙酒錢”
管家在門外候著,隨時準備進來幫忙。但張康樂擺了擺手,他想靠自己,讓這個被生活折磨得失去理智的女人明白:這個總被她傷害的孩子,值得被世界溫柔以待。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又下了起來,打在破舊的玻璃上,像是為這場漫長的救贖奏響伴奏。
————
荼以歌(作者)2600個字,之后字數(shù)也會相應增加,明天更個小4000字的(可能單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