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的最后一節(jié)數(shù)學課,窗外的天色突然被墨汁浸透。先是幾聲悶雷滾過操場,緊接著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上,噼啪聲撞碎了教室里的公式和定理。
呂桂軒盯著習題冊上的函數(shù)圖像發(fā)呆,筆尖懸在半空——早上出門時還是晴日,他根本沒帶傘。
下課鈴響時,雨勢已經(jīng)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范凱越收拾書包的動作頓了頓,眼角余光瞥見呂桂軒捏著空書包帶的手指泛白。
他沒說話,背起書包往教室外走,路過后門時拐了個彎,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的雨幕里。
呂桂軒慢吞吞地收拾好東西,站在教室門口猶豫。雨絲被風卷著撲在臉上,帶著夏末的涼意。正想咬咬牙沖進雨里,手腕突然被輕輕拽住。
范凱越站在他身后,手里攥著把嶄新的藍格子傘,傘骨上還掛著便利店的價簽。
范凱越“我家順路,一起走?”
范凱越的聲音被雨聲泡得發(fā)悶,耳尖卻紅得顯眼。
傘撐開時發(fā)出“咔嗒”一聲輕響,像撬開了某個沉默的開關(guān)。兩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呂桂軒很快發(fā)現(xiàn)傘面總是往自己這邊傾斜,范凱越的校服肩膀已經(jīng)洇開深色的水痕,順著胳膊往下滴水珠。
他伸手把傘柄往對方那邊推了推,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范凱越的手背,像觸到一塊溫熱的烙鐵。
雨聲突然變得很響,掩蓋了彼此的呼吸。他們誰都沒說話,只是默契地放慢了腳步,任由雨絲在傘沿織成透明的簾,把兩個人的影子圈在小小的藍格子世界里。
另一邊的校門口,張康樂正舉著兩把傘原地蹦跶。看見馬柏全出來,他突然沖進雨里,故意往積水處猛踩,濺得對方褲腳都是水花。
馬柏全“張康樂!”
馬柏全笑著去推他,卻被他拽住手腕往公交站跑,兩把傘在雨里撞出輕快的聲響。
公交站臺擠滿了避雨的人,張康樂把其中一把傘塞給馬柏全,自己則撐著另一把,胳膊肘不老實地往他身上蹭。車來的時候,兩人擠在后車門的角落,張康樂打了個哈欠,腦袋一歪就靠在了馬柏全肩上。
對方僵了一下,悄悄調(diào)整了坐姿,讓他靠得更穩(wěn)些??诖锏谋『商遣恢裁磿r候化了一角,黏在包裝紙上,像個被體溫焐軟的秘密。
教學樓的轉(zhuǎn)角處,林芷汐正對著滂沱大雨發(fā)愁。懷里抱著剛收上來的作業(yè)本,根本騰不出手遮雨。頭頂突然一暗,一把黑色的傘穩(wěn)穩(wěn)地停在她上方。宋許站在旁邊,把傘柄往她手里一塞,轉(zhuǎn)身就要往雨里鉆。
林芷汐連忙拽住她的校服后領(lǐng),把傘往她那邊狠狠一推
林芷汐“一起走吧,你想感冒嗎”
傘太小,兩人的肩膀不可避免地挨在一起。林芷汐說話時,扎著高馬尾的腦袋輕輕晃動,發(fā)梢掃過宋許的手背,像羽毛拂過。他猛地縮回手,指尖差點撞到傘骨,傘面晃了晃,落下的雨珠打在兩人手背上,涼絲絲的。
林芷汐“你這人真奇怪,”
林芷汐看著她緊繃的側(cè)臉笑,
林芷汐“遞個傘還跑那么快?!?/p>
宋許沒說話,只是把傘往她那邊又送了送。雨幕里,兩把傘的影子一前一后,像被拉長的省略號,懸在濕漉漉的暮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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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以歌(作者)大概就是我終于回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