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痛得渾身痙攣,意識就像被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撕扯著,在劇痛的邊緣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可能墜入無盡的黑暗深淵。每一絲神經(jīng)都在痛苦地顫抖,像是被千萬根細(xì)針同時刺穿,這種劇痛讓人無法忍受,卻又無法逃脫。
勉強(qiáng)睜開眼,視線里一片血紅模糊。只看到蕭景珩那張素來冷峻如冰雕玉琢的臉,此刻因暴怒而扭曲,眼底翻涌著駭人的猩紅風(fēng)暴。
他死死地盯著此刻地上掙扎匍匐著的被瞬間制服的刺客,眼神像是要將對方凌遲。
蕭景珩“留活口!”
他從齒縫里擠出三個字,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氣。
隨即,他猛地低下頭看我,那眼神里的暴戾瞬間被一種更復(fù)雜的、近乎碎裂的情緒取代。
驚痛?慌亂?難以置信?那是我從未在他眼中見過的神色。
蕭景珩“別怕!”
他低語著,聲音沙啞的可怕還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環(huán)在我腰間的手臂收得更緊,仿佛要將我揉碎嵌入他的骨血里,
蕭景珩“府醫(yī)!快傳府醫(yī)!”
他打橫將我抱起。動作小心翼翼,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急切和珍重。身體的劇痛讓我無力掙扎,只能虛弱地靠在他劇烈起伏的胸膛上,每一次顛簸都牽扯著肩胛的傷口,痛得我冷汗淋漓,意識漸漸變得模糊。
耳邊是他沉重急促的心跳,咚咚咚,如同擂鼓,敲打著我的意識,漸漸遠(yuǎn)去。
黑暗,濃稠得化不開。間或有破碎的、光怪陸離的片段刺入腦海:搖晃的視野,蕭景珩緊繃的下頜線,他眼底那片駭人的猩紅,還有……肩胛處那永無止境的、撕裂般的劇痛。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才如同沉船般艱難地浮出水面。
首先感知到的,依舊是痛。右肩胛處仿佛被一把無情的利刃硬生生地剜去了一塊,每一次輕微的呼吸,都帶動著傷口,像是有無數(shù)根細(xì)針在不斷地刺痛著我的神經(jīng)。
我緊咬著牙關(guān),試圖忍耐這種痛苦,但最終還是忍不住悶哼出聲。
沈知微“唔...”
那聲音在寂靜的空氣中顯得格外突兀,仿佛是我身體里最后一絲力氣的掙扎。
蕭景珩“醒了?”
一個低啞的聲音在近旁響起,帶著明顯的擔(dān)憂與些許或有或無的緊繃。
我艱難地轉(zhuǎn)動眼珠,視線花了片刻才聚焦。蕭景珩就坐在我床邊的錦墩上,離得很近。
他換下了那身沾染血污的錦袍,只穿著一件素色暗紋的常服,卻依舊掩不住眉宇間濃重的疲憊。眼下帶著明顯的青影,下顎的線條繃得死緊,唇色也有些發(fā)白。
那雙深邃的鳳眸正一瞬不瞬地盯著我,里面翻涌著復(fù)雜的情緒:擔(dān)憂,后怕,審視,還有……某種深沉的、令人心悸的暗流。
蕭景珩“疼得厲害?”
他見我蹙眉,立刻追問,聲音放得更低了些。
我張了張嘴,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聲音,只能微微搖頭,動作牽扯到傷處,又痛得吸了口冷氣。
蕭景珩“別動?!?/p>
他立刻按住我的左肩,力道很輕,卻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
隨即,他側(cè)身從旁邊的小幾上端起一只溫?zé)岬那嘤裥⊥耄肜锸菨夂谡吵淼乃幹?,散發(fā)著苦澀的氣味。
蕭景珩“府醫(yī)開的方子,止痛安神的。”
他用玉匙舀起一勺,湊到唇邊,極其自然地輕輕吹了吹,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遞到我嘴邊。
這個動作……太過親昵,也太不合規(guī)矩。
我僵住了,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看著他專注吹涼藥汁時微微垂下的眼睫,看著他遞到唇邊的玉匙……
一種難以言喻的慌亂席卷而來,混雜著傷處的劇痛和莫名的酸澀。
沈知微“世…世子……”
我試圖開口拒絕,聲音卻嘶啞微弱。
蕭景珩“喝藥?!?/p>
他打斷我,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命令感。
那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臉上,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仿佛在說:你為保護(hù)我,挨到我身前時,怎么不想著規(guī)矩?
我垂下眼睫,避開他的視線,終是就著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吞咽下那苦澀的汁液。
每一口都苦得鉆心,可被他目光籠罩的皮膚,卻莫名地發(fā)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