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安的指尖觸到安伊手腕時,那片微涼的肌膚讓他猛地一顫。晨光里,少女睫毛上凝著露珠,像停駐的蝶翅,可胸口卻不再有起伏。他慌亂地扯開自己的衣襟,把她的手按在心臟位置——那里曾因她的靠近而劇烈跳動,此刻卻只換來一片死寂。
"安伊...醒醒..."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像礦洞里被震碎的鐘乳石。指腹蹭過她嘴角未干的血跡,忽然想起三天前她蹲在暗河邊,把月光草塞進他掌心時說的話:"這種草遇血會發(fā)光哦,以后你找不到我,就看它的光。"
可此刻腰間的月光草正瘋狂閃爍,幽綠的光映著她染血的發(fā)梢。影安突然想起什么,顫抖著摸向她裙兜——那枚變形的蜂蜜糖還裹著油紙,糖紙邊緣印著歪歪扭扭的字:"給影安的冠軍獎勵"。他猛地將糖塞進嘴里,甜膩的味道混著鐵銹味在舌尖炸開,眼淚卻毫無預兆地砸在糖紙上。
"說好要一起看發(fā)光沙灘的..."他把安伊抱得更緊,鏈刃無意識地劃著地面,在泥土里刻出歪扭的弧線。遠處傳來機械守衛(wèi)的蜂鳴聲,可他此刻只盯著少女腕間的銀鏈——那是他用暗影礦石打磨的護符,上面還刻著半朵未完成的光羽花。
突然,安伊的指尖輕輕動了一下。影安瞳孔驟縮,只見她睫毛顫了顫,藍紫色眼眸在晨光中睜開一線:"影安..."她的聲音輕得像風,"糖...甜嗎?"
"甜..."他慌忙點頭,卻看見她指尖亮起微弱的光,在他掌心畫出殘缺的圖案。那是發(fā)光沙灘的紋路,是他們在地圖上勾過無數(shù)次的海岸線。當最后一筆落下時,少女的手無力垂落,銀鏈上的光羽花卻突然綻放出微光,與月光草的幽綠交織成網(wǎng),將兩人籠罩其中。
機械守衛(wèi)的藍光穿透晨霧,影安抱著安伊踉蹌起身。他低頭吻了吻她冰涼的額頭,將蜂蜜糖緊緊攥在手心——糖紙的褶皺里,還留著她體溫的余溫。鏈刃在身后劃出黑色屏障,他一步步走向懸崖邊緣,晨光在他左眼的疤痕上鍍上金邊,那道從未示人的傷痕,此刻竟與銀鏈上的光羽花隱隱呼應。
"等著我,安伊。"他輕聲說,聲音里不再有顫抖。懸崖下是翻涌的云海,而他松開手,任由鏈刃化作暗影之翼。當機械守衛(wèi)的激光射來時,他抱著她縱身躍下,墜落的瞬間,安伊腕間的銀鏈突然爆發(fā)出強光,將整片云海染成了發(fā)光沙灘的顏色。
在他們消失的地方,一枚變形的蜂蜜糖滾落在草叢里,糖紙上的字跡在陽光下漸漸模糊,只剩下兩個交疊的名字:影安,安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