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把最后一鏟土壓實，額角的汗珠順著堅毅的輪廓滑落。七月的陽光穿過警局后院的梧桐樹，在他深藍色的制服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好了，就種在這里。"他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對著剛栽下的小樹苗露出滿意的笑容。那是一株銀杏，纖細的枝干還不到他肩膀高，嫩綠的葉子在微風(fēng)中輕輕顫動。

溫言蹲下身，指尖小心翼翼地觸碰那片新葉。"它能活嗎？"他抬頭問，金絲眼鏡后的眼睛里盛滿擔(dān)憂，"銀杏生長很慢的。"

"當然能。"祁寒也蹲下來，肩膀貼著肩膀，"我查過了，這種樹能活上千年。等我們老了，它還會在這里。"他頓了頓，聲音低下來，"等第七年秋天，它的第一片葉子黃了的時候..."

溫言突然抓住他的手。醫(yī)生的手指修長白皙，與他因常年訓(xùn)練而粗糙的手形成鮮明對比。"別說出來。"溫言輕聲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祁寒笑了，眼角擠出幾道細紋。他反握住溫言的手，拇指在那枚銀色素圈上輕輕摩挲——那是溫言畢業(yè)時他送的禮物，內(nèi)圈刻著他們相遇的日期。"好，不說。等那天。"

警局后院的圍欄外，幾個剛結(jié)束訓(xùn)練的年輕警察好奇地張望。祁寒瞪了他們一眼，那群小伙子立刻作鳥獸散。溫言忍不住笑出聲，祁寒趁機在他唇上偷了個吻。

"祁隊！局長找！"遠處有人喊。

祁寒應(yīng)了一聲，卻不急著走。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牛皮紙信封，遞給溫言。"給你的。"

溫言打開，里面是一片壓平的銀杏葉，葉脈分明，邊緣泛著淡淡的黃。葉子上用鋼筆寫著一行小字："等第七片葉子落下時，我會告訴你一個秘密。"

"這是..."

"從老家那棵千年銀杏上摘的。"祁寒站起身，拍了拍制服上的塵土，"我媽說，這棵樹見證過無數(shù)誓言，都很靈驗。"

溫言把葉子小心地夾進隨身攜帶的醫(yī)學(xué)筆記里，抬頭時發(fā)現(xiàn)祁寒已經(jīng)走出幾米遠。陽光把他的背影拉得很長，警徽在肩章上閃閃發(fā)亮。

"晚上回家吃飯嗎？"溫言問。

祁寒回頭，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溫言知道，這又是個不確定的答案。作為緝毒大隊的骨干，祁寒的手機永遠24小時開機，隨時可能被一個電話叫走。上個月他們約好慶祝溫言升主治醫(yī)師，結(jié)果蛋糕還沒切，祁寒就接到線報去蹲點了，三天后才帶著一身淤青回來。

溫言站在銀杏樹旁，看著祁寒的背影消失在警局大樓的玻璃門后。風(fēng)吹過，小樹苗的葉子沙沙作響，像是在訴說一個只有他們才懂的約定。

日歷翻到九月時，溫言開始每天繞路去警局后院看一眼那棵銀杏。樹長高了些，葉子依然翠綠。急診科的工作越來越忙，有時他值完夜班，會特意繞到祁寒辦公室窗外，看著里面亮著的燈，在長椅上小憩一會兒。偶爾祁寒發(fā)現(xiàn)他，會悄悄出來給他披件外套，再塞張紙條讓他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