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星期日如此坦率地表明身份,林寒心里多少有些意外,同時,星期日的出現(xiàn),也表明瓦爾特和知更鳥出事了。
“原本,我對你還保留了一絲期待,期待你不會倒向歌斐木?!绷趾畤@氣,無奈地說,“現(xiàn)在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p>
“很抱歉,讓您失望了,林先生?!毙瞧谌沾鬼?,表情無奈,“我從夢主口中聽說過您的事跡,您不僅是匹諾康尼的開拓者之一,更是他的摯友。你們都向往美好的樂園,渴求讓所有人安居樂業(yè)?!?/p>
“當(dāng)初,讓家族入駐匹諾康尼,便是您和鐘表匠的提議。而這一舉措,也的的確確讓匹諾康尼煥然一新?!?/p>
“但你必須承認(rèn),在家族管理的地方,仍舊有弱者存在?!?
“林先生,您是那個時代的親歷者,而星穹列車的諸位,一路過關(guān)斬將,你們應(yīng)該或多或少感受到了那個時代的縮影:弱勢者被無情淘汰,平等蕩然無存。在殘酷的競爭中,人們朝不保夕,艱難度日?!?
“最后,只有像各位這樣的「英雄」才能獲得成功。”
“但試問——星,如果你沒有星核賦予的特殊身份,你只是蕓蕓眾生中脆弱的一員……你會更喜歡哪一種匹諾康尼?”
“適者生存的蠻荒之地,還是人人得以幸福的美夢樂園?”
三月七:“這不是重點(diǎn)!星,別被他繞進(jìn)去了!”
“星期日先生,就算橡木家系的諸位不能完全同意有關(guān)星核的安排,現(xiàn)在也不是對匹諾康尼的過去和未來高談闊論的時候吧?”姬子反問道。
“星核問題關(guān)乎匹諾康尼所有人的生死存亡。如果各位有更好的提案,列車組愿意洗耳恭聽。不妨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們那場會談的來龍去脈吧——”
“——這樣我們也好知道,瓦爾特和知更鳥小姐,究竟遭遇了什么,才沒能如約而至。”
星期日:“呵,領(lǐng)航員,我正有此意。既然人已到齊,我們就從那場會談講起吧?!?
于是,星期日將會談的經(jīng)過講述一遍,只是關(guān)于建筑師的所作所為他沒有說,不過列車組一行認(rèn)為他和瓦爾特他們一樣,被關(guān)了起來。唯獨(dú)林寒知道,建筑師也是背后的操盤手之一。
姬子有些驚訝:“難以置信,匹諾康尼竟然存在著……「秩序」的殘黨?!?
“你們把楊叔他們怎么了?!”三月七急切地質(zhì)問星期日。
林風(fēng)也怒吼道:“把老爸和小寒露還回來!”
話分兩頭,夢境空間觀察一切的建筑師捂嘴大笑,不由得跟瓦爾特打趣道:“你看看,瓦爾特,小三月?lián)脑蹅兊臉幼诱婵蓯郏叶加行├⒕瘟??!?
“哦,我忘了,你現(xiàn)在睡著了?!?
接著,建筑師將目光轉(zhuǎn)向林風(fēng),此時他的頭上還頂著一個大包,又看了看旁邊的流螢,心里明白一二。
“唉……血脈壓制,姐弟就是這樣??!”
看完了夢境空間外的一切,建筑師隨手關(guān)閉了屏幕,轉(zhuǎn)身走進(jìn)一間臥室。臥室的陳設(shè)簡單,但也華麗。四周的墻壁上畫滿了各種各樣的海洋生物,頭頂?shù)臒艄馍l(fā)著如同深海的藍(lán)色。臥床上,寒露四肢伸展,十分愜意地在夢境中遨游,模樣異??蓯郏@并不是建筑師關(guān)注的。寒露的四周,代表「秩序」的白色絲線正不斷朝寒露延伸,試圖將她納入這場太一之夢中,只是眉心的逆鱗發(fā)出淡綠色的光芒,將絲線隔絕在逆鱗之外。秩序絲線無奈,只能編織出一個沒那么真實(shí)的夢,將寒露拉了進(jìn)去。逆鱗見狀沒有阻攔,似乎只要不影響自己的傳承,它就不會管。
“哪怕同為已死的星神,「不朽」的位格依舊在「秩序」之上。畢竟某種意義上,寰宇的所有秩序,皆因「不朽」而生?!苯ㄖ煾袊@一聲,見寒露依舊沉浸在夢中,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不過,只要不觸碰逆鱗,似乎沒什么問題?!?/p>
與此同時,熱砂會場內(nèi),星期日態(tài)度真誠,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優(yōu)雅。
“請放心,只是給了他們一點(diǎn)獨(dú)自沉思命運(yùn)的時間?!?/p>
姬子:“你應(yīng)該明白,這么做意味著與星穹列車為敵?!?
“即便一定要與各位無名客為敵,也只有我和橡木家系而已。但我們還沒走到那一步,不是么?”星期日說道,“各位為匹諾康尼的公義四處奔走,這一點(diǎn)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星:“快把楊叔還給我們!”
“還有老爸!”林風(fēng)附和道。
姬子:“如果是「秩序」驅(qū)使你囚禁瓦爾特和知更鳥,還要借此脅迫我們乖乖就范,那我想,我們根本就沒有坐下談判的必要?!?/p>
星期日:“您誤會了,姬子小姐。他們很安全,正如家族一如既往的承諾,沒有人會在夢境里受到傷害,更遑論屬于「秩序」的美麗新世界?!?/p>
“匹諾康尼和這片宇宙都見證過太多無辜的鮮血。強(qiáng)者向弱者揮刀,勝者將敗者的生命推向盡頭……”
“自然選擇——世界遵循這一法則,將全人類的福祉建立在弱者的遺骸上,只有我們(「秩序」的命途行者),或者說我,有能力終結(jié)這出荒唐的鬧劇?!?/p>
姬子:“你們打算復(fù)活一位已死的星神?從來沒有人做到過這種事?!?/p>
對于姬子的猜測,星期日沒著急否認(rèn),他要用自己的方法,來向眾人展示自己的理想。
星期日:“既然姬子小姐有興趣,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始終認(rèn)為,人們可以通過和平的方式理解彼此?!?/p>
“我愿意將「秩序」行者的志向如實(shí)告知各位,以便你們作出對星穹列車、匹諾康尼,和這片宇宙更好的判斷。語言蒼白無力,難以描繪出那理想的面貌……”
接著,星期日轉(zhuǎn)過身:“所以隨我來吧,各位,讓我們一起重走來時的路,再看看這路究竟要通向何方?!?/p>
三月七:“咦,他怎么消失了?”
星期日解釋說:“歡迎,這里不是匹諾康尼夢境的任何一角。而是我的內(nèi)心世界。面前的景象之所以沒有變化,是因?yàn)楦魑坏囊庾R提取了相似的概念予以補(bǔ)全。”
星質(zhì)問:“你囚禁了我們?”
姬子:“你……也對瓦爾特做了相同的事嗎?”
星期日:“這是一種調(diào)律,效果更強(qiáng),也更費(fèi)神。星此前經(jīng)歷過,她應(yīng)該能明白?!?/p>
“通過調(diào)律,各位可以更直觀的理解我的情緒,這也意味著我將對你們毫無隱瞞?!?/p>
“接下來,我想請各位觀看大屏幕,我們來時的路,就從這里開始?!?/p>
……
此時,星期日回到了夢境空間,在這里與列車組一行隔空對話。他提取自己記憶中的畫面,將它放在了顯示屏上。
“……生命因何而沉睡?”
“這個問題,你有答案嗎,星期日同學(xué)?”建筑師看向星期日,期待對方的回答。
“我的答案……”星期日沉思片刻,緩緩說道,“我不知道……你的答案呢?”
“我的答案,”建筑師笑了笑,隨即面色變得嚴(yán)肅,“因?yàn)槿藗?,不愿從夢中醒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