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森林東線
炎清最后半截皮繩在掌心勒出血痕,嬰兒灼熱的呼吸噴在她后頸?!白ゾo了,小崽子?!?/p>
她反手拍了下襁褓,腐葉層下的沼澤正咕嘟冒泡。
三十人的遷徙隊(duì)擠在毒瘴邊緣,先鋒隊(duì)長巖虎突然踹斷一根藤蔓:
“操!又廢一把!”
斷裂的黑曜石刀崩飛出去,扎進(jìn)樹干的瞬間碎成三截。
“這他媽是藤還是鐵鏈?”
巖虎揪住副手領(lǐng)口。
“昨天不是試過火攻嗎?”
“瘴氣里點(diǎn)火?您想烤全人宴?。 ?/p>
副手抹開臉上的血痂。
“今早老七試了,火星剛濺起來就引爆沼氣……尸骨都拼不全!”
嬰兒突然啼哭,炎清扯出腰間骨哨狠吹三聲。瘴霧翻涌中,老巫祝的蛇骨杖突然嗡嗡震顫。
“退后!”
她厲喝時(shí),八十歲的老太太正把臉貼上千年古樹瘤:
“樹神啊!炎氏三百婦孺只求活路!”
干枯的手掌拍在樹干上。
“若您開恩……”
王玄知從天上看著他們便開始使用方法指引。
“轟——!”
地震般的悶響從地底傳來,古樹虬根突然拱起!
三百只紅嘴犀鳥炸窩般沖向天空,霧墻被撕開巨縫——六頭披甲巨蜥踏碎毒藤?zèng)_來,象足過處塌陷的沼澤瞬間被樹干填平!
“神跡!樹神開路了!”
巫??裣策凳祝瑓s被炎清一把拽起。
“屁的神跡!”
她指著象群腿上的腐肉和藤蔓勒痕。
“看見沒?這些象早被鐵線藤纏瘋了!”
巖虎突然暴吼:“小心右側(cè)!”
最后那頭幼象正被血藤倒拖回沼澤!炎清解嬰兒皮繩的動(dòng)作快成虛影:
“接住!”
襁褓拋向巫祝的剎那,她已踩著象背躍起。骨匕砍中藤蔓的瞬間火星四濺,虎口裂開的血噴了幼象一臉。
“將軍!用這個(gè)!”
巖虎擲來半截青銅鑿——那是部落最后的金屬。炎清卻反手插回腰囊,突然發(fā)力掰住兩根巨藤交叉點(diǎn):
“看好了!”
她膝蓋猛頂關(guān)節(jié)處,“喀吧”脆響中藤蔓應(yīng)聲而裂!幼象哀鳴著掙脫,長鼻卷起炎清甩回象背。
巫祝顫聲捧起嬰兒:
“您不要命了?”
“命?”
炎清擦著濺進(jìn)眼睛的象血。
“記下來!象骨關(guān)節(jié)硬度是青銅三倍!”
她拍打巨象腿骨上深陷的藤痕。
“能抗住鐵線藤絞殺的東西——就是開荒神器!”
遷徙隊(duì)沖過沼澤時(shí),炎清在古樹上刻下新圖騰:象鼻卷著骨鑿刺穿藤蔓。
巖虎舔著刀刃似的象骨邊緣:“這玩意能造多少武器?”
“武器?”
炎清把嬰兒綁回后背。
“先造犁!西邊凍土比鐵線藤硬十倍!”
死亡荒原西線
炎靈的皮囊倒不出一滴水,囊底凝結(jié)的馬血在沙地上洇出黑斑。
“省著喝?”
獨(dú)眼老兵嗤笑。
“老子膀胱里都榨干了!”
他踢了踢昏迷的年輕士兵。
“這小子尿血三天了?!?/p>
百人隊(duì)癱在巖縫陰影里,遠(yuǎn)處沙丘起伏如巨獸脊背。
“將軍……”
斥候喉嚨里滾出砂紙摩擦聲。
“沙蜥群……離我們五里……”
他舉起半截燧石箭。
“最后三箭……連幼蜥眼皮都穿不透……”
炎靈突然掐住他后頸:“那只頭蜥——左眼是不是三道疤?”
“您怎么……”
“去年它撕了阿木的腿?!?/p>
炎靈扯開胸甲,三道爪痕從鎖骨裂到肋骨。
“現(xiàn)在它帶著三十頭成年蜥來收尸了?!?/p>
老兵突然啐出口帶牙的血痰:
“早說燧石不行!西山礦脈枯竭那年老子就……”
“就怎樣?”
炎靈玄鐵靴碾碎他腳骨。
“玄燁用玄鐵武裝戰(zhàn)象時(shí),你在舔骨刀上的肉渣!”
熱浪扭曲的地平線上,沙蜥群開始加速?zèng)_鋒。炎靈拔出佩劍——?jiǎng)ι聿紳M崩口,像把生銹的鋸子。
“列槍陣!”
嘶吼被風(fēng)沙吞沒。百桿骨矛顫抖著豎起時(shí),天空驟然劈下紫電!
“轟——!”
雷暴炸響的瞬間,巨大陰影掠過炎靈頭頂。
雪山隼的鋼爪松開赤紅巨石,礦石墜入巖縫的剎那,第二道閃電精準(zhǔn)劈中山壁!
“熔巖!山體融化了!”
斥候尖叫著后撤,卻被炎靈拽向滾燙的巖壁:
“看清楚!”
赤紅礦脈在暴雨中嘶吼沸騰,金紅液體裹著沙石傾瀉而下。
一道熔流撞上凸巖突然拉長變形,暴雨淬火的“嗤啦”聲里,三米長的尖錐從蒸汽中顯現(xiàn)——天然銅矛插進(jìn)沙地時(shí),矛尖寒光刺穿雨幕!老兵連滾帶爬撲向銅矛:
“神器!天降神器啊!”
“按住他!”炎靈的劍鞘砸暈瘋狂的老兵。她赤手抓起銅矛,掌心皮肉燙得滋滋作響:
“列陣!槍頭朝下!”
沙蜥群沖進(jìn)百米范圍時(shí),百柄銅矛插成死亡荊棘。炎靈突然踹翻銅矛陣:
“撤槍!放它們進(jìn)來!”
在士兵絕望的注視下,頭蜥躍過巖縫的瞬間,炎靈反手將銅矛扎進(jìn)流沙——暴雨沖刷的沙地早已化作泥潭!
三十頭巨獸在泥漿里沉陷掙扎,銅矛陣此刻才狠狠刺下!
“不是天降神器。”
炎靈拔出頭蜥眼窩里的銅矛,甩開粘稠的腦漿。
“閃電熔化了赤礦,暴雨造了陷阱?!?/p>
她掰斷沙蜥顎骨比向銅矛,“記下來!銅器淬火后硬度超越龍晶!”
當(dāng)遷徙隊(duì)剖開沙蜥胃囊取水時(shí),炎靈用血在巖壁刻下冶煉圖:
閃電劈中山脈,銅液流入暴雨鑿刻的巖模。斥候舔著銅矛上的血:
“咱們?cè)摻兴咨衩俊?/p>
“雷神?”炎靈擦亮矛尖映出自己干裂的臉?!皬慕裉炱?,它叫淬火銅!”
西線·燧石礦
影鴉在礦道深處點(diǎn)燃最后半截火把。父親的血衣纏在腰間,燧石在胃里燒灼。
“往西三百里……”
他默念著鑿擊巖壁,碎石濺進(jìn)嘴里帶著咸腥——那是混在礦粉里的骨灰。
“動(dòng)作快!”
監(jiān)工鞭子抽裂巖壁。
“王上等著燧石鋪登基臺(tái)!”
影鴉突然停鎬?;鸢颜樟翈r縫深處的水晶簇,折射光斑在壁上拼出模糊地圖。他指腹擦過一道刻痕——那是父親用斷甲劃出的西行路線,終點(diǎn)標(biāo)著火焰圖騰。
“老東西的鬼畫符還沒磨掉?”
監(jiān)工啐著唾沫逼近。影鴉突然掄鎬砸向水晶!飛濺的晶片中,燧石礦脈在強(qiáng)光下暴露無遺。
“藍(lán)燧石!”
礦奴們暴動(dòng)般涌來。
“王室懸賞的頂級(jí)打火石!”
監(jiān)工瘋狂搶奪時(shí),影鴉撕下血衣裹滿晶石。
當(dāng)守衛(wèi)為爭功撕打,少年背對(duì)礦脈舉起染血的布包:“新火種——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