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般傾瀉在青石板路上,籠罩著整個小鎮(zhèn)。
江潮與父親對坐于方桌前,桌上兩碗糙米飯冒著蒸蒸熱氣,一碟臘肉和咸菜擺在中間。
江父夾起一塊腌肉,放入江潮碗中。
"今日練功可有進益?"
父親的聲音低沉渾厚。
江潮扒了口飯,眼中閃過一絲光亮:
"師父說我的'雪無痕'已得三分真意。"
父親微微頷首,眼角皺紋舒展開來
“好!好!”
“我兒勤練不輟,將來終有所成。”
話音味落,
院門轟然倒塌。
七八個黑衣人魚貫而入,刀光映著月色,寒氣逼人。
為首之人身形瘦削,鷹目面上放著寒光。
黑衣人嘶啞,手中長劍直指江父。
"江云,二十年了!"
江潮心頭一震,卻見父親面色驟變,右手已按在腰間軟劍上。
"潮兒退后!"
一聲厲喝,父親身形如電,軟劍出時帶起一道銀虹。
黑衣人冷笑一聲,劍尖輕顫,一片寒星向江父罩來。
江手腕一抖,軟劍如靈蛇吐信,叮叮當(dāng)當(dāng)連擋數(shù)劍。
屋內(nèi)桌椅在劍氣激下四分五裂,碗碟碎地。
江潮抄起門邊柴刀,一個箭步?jīng)_向最近的黑人。
那人回身便是一記,刀風(fēng)呼嘯。
江潮矮身避過,柴刀斜劈對方膝彎。
黑衣人悶哼一聲,單膝跪地,卻反手一刀劃破江潮左臂。
"找死!"
黑衣人怒喝,刀光如瀑傾瀉而下。
江父見狀,軟劍突然變招,劍尖連點。
“刷!屏!刷!”
三把鋼刀當(dāng)啷落地,黑衣人瞬間右臂被廢,
江父一分神,卻也被黑衣人一劍刺中肩頭,鮮血頓時染紅半邊衣襟。
"江云,束手就擒,可保你兒子,江湖規(guī)矩禍不及家人。"
黑衣人劍尖抵住江父咽喉。
江父目光掃過滿屋狼藉,落在江潮血跡斑斑的衣袖上。
忽然長嘆一聲:
"潮兒,記住為父平日教你的話。”
話音未落,身形暴起,撞破窗欞消失在夜色中。
"追!"
黑衣人厲喝,眾人紛紛躍出窗外。
江潮撲到窗前,只見月光下數(shù)道黑影如鬼魅般掠過屋脊,轉(zhuǎn)眼消失在鎮(zhèn)外山林方向。
夜風(fēng)吹動他散亂的發(fā)絲,左臂傷口火辣辣地疼。
轉(zhuǎn)身環(huán)顧,目光落在父親常坐的太師椅上——椅背暗格微開,露出一角黃紙。
江潮的手指觸到那張黃紙時,窗外的夜梟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啼叫。
他猛地縮回手,左臂傷口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月光透過破敗的窗欞,在黃紙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這是……?"
江潮用染血的指尖展開紙張,上面用朱砂畫著奇怪的符號,邊緣墨跡發(fā)黃。
最下方歪歪扭寫著三個字
“青鋒會"。
院墻外突然傳來瓦片碎裂的聲響。
江潮渾身繃緊,將紙塞進衣襟,抄起地上的柴刀貼墻而立。
清晰感受到墻壁傳來的震動有人正在屋頂疾行。
"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沙啞的喝令聲從巷口傳來,伴隨著雜亂的腳步聲。
江潮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雙手煞白緊握柴刀,額頭緊鎖冷汗直流。
念頭飛轉(zhuǎn),想起父親時常說的那句話:雪無痕的要訣不在快,在靜。
深吸一口氣,江潮閉眼感受體內(nèi)流轉(zhuǎn)的真氣。
當(dāng)他睜眼,瞳孔中泛起一層薄霜。
柴橫胸前,他像片落葉般悄無聲息地滑向后門門軸剛發(fā)出細微的"吱呀"聲,
"在后面"
院內(nèi)就傳來暴喝
“嗖!嗖!嗖!”
江潮撞開木門的瞬間,三支箭釘入門板。
冷風(fēng)撲面而來他借著月光看清巷堵著五個黑衣人,為首的正是方才被自己砍傷膝蓋的那個。
對方雙眼發(fā)紅,殺意四虐,咬牙喝道。
"小子,把你爹藏的東西交出來。"
黑衣人轉(zhuǎn)動著手腕鋼刀在月光下劃出慘白的弧光否則讓你嘗嘗剔骨刀的滋味。"
江潮嘴里血腥彌漫味——不知何時咬破了嘴唇。
“呵!呵!”
"你們青鋒會的人,都是腦殘嗎?都這么愛說廢話?"
黑衣人臉色變。腳下一頓,向著江潮直撲而來。
柴刀開夜風(fēng),帶起的雪沫在月光下如天上星河,寒光閃閃。
江潮雙手舉刀格擋,卻見那柴刀突然變向,刀芒直擊下盤。
江潮向后急閃借著,足尖點地順而上墻,整個人鷂子翻身躍上屋頂。
“咔嚓!咔嚓!”
瓦片在腳下碎裂,只聽見身后傳來氣急敗壞的咒罵。
“小子,你逃不掉的!老子逮到非活剮了你!”
……
右肩突然一沉,有溫?zé)岬囊后w順著胳膊往下淌——不知何時中的暗器。
小鎮(zhèn)的屋頂在月光下連綿如波浪,江潮的喘息在這里燃燒。
當(dāng)他躍過最后一道屋脊時整個人僵在了。
二十丈外的祠堂前,父親被鐵鏈鎖住雙臂跪在地上。
月光照亮他那染血的鬢角,也照亮了抵在他后心的長劍
那持劍者抬起頭,兜帽下露出半張布滿燙疤的臉。
"跑??!跑!"父親的吼聲撕破夜空。
江潮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祠堂飛檐上的銅鈴?fù)蝗粺o風(fēng)自動,叮當(dāng)聲里混著一聲幾不可的"咔嗒"——是機括轉(zhuǎn)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