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au
ooc預警
一九四三年,國史館的負責人林盛斌帶著人拜訪當時的外交總長霍雨浩,詢問近代的第一次外交大會的狀況,方便史書的編纂。
霍雨浩一生經(jīng)歷的戰(zhàn)亂太多。那些被后世歌頌的恢宏時刻,在他生命中不過只是尋常的一天。他聽完他們都講述沉默良久,只說記得那是個不怎么溫暖的四月,具體哪天還要等他翻翻筆記才知道。
其實霍雨浩從來都沒有記錄日常生活的習慣。他所謂的筆記——不過是當時王冬的日記本,這對他而已無疑是再一次把結(jié)痂的傷口撕扯開。自從那場會戰(zhàn)徹底結(jié)束的那天后,他再也沒有動過王冬的任何遺物。
他在害怕。
這位傳奇外交官堅韌到了讓人不可思議的地步:坐過游輪上過戰(zhàn)場,受過夸耀挨過槍子,大大小小的手術(shù)臺躺了不下十次,甚至還當過囚犯戰(zhàn)俘。做人做成她這樣的沒幾個,所以也就沒有人知道,他害怕那些過去看起來早已愈合的傷疤。
那只小小的木箱被家里阿姨抱出來的時候,霍雨浩才察覺原來王冬留給他的東西那么少。在無數(shù)個黑夜里無法抑制的痛苦,如同浪潮一般吞沒了記憶中的身影。
木制的箱子上掛了把精致的金屬小鎖,日子久了有些生銹 ,他從西裝外套的口袋里摸出鑰匙“啪嗒”一聲擰開。
里面是精心裹了兩層的牛皮革,細麻繩繞了一圈又一圈,最上面的是張舊照片。那是他們在塞納河前拍的合照,黑白色的照片上,青年溫和的笑已經(jīng)被歲月侵蝕的模糊不清。王冬原本有一頭燦爛粉藍頭發(fā)——那是他異國的母親留給他的禮物,但如今相紙上只有淡淡灰色。
霍雨浩看著這些沉默著,他過去為了學習法語在巴黎留學,當年與他看的《歐那尼》,為她開啟了另一條新的道路,他想或許他們也可以像歐那尼與素一樣在動亂的時代重塑自我,至死方休。可還沒等到前進號角吹響的那天,王冬就已早早離去。現(xiàn)在想來法國的那段時光竟是他們?yōu)閿?shù)不多的好時光。
兩人當時太年輕,爭吵比擁抱多得多。他還記得王冬總不認同他的觀點,他們從盤古吵到耶穌,從湯顯祖吵到莎士比亞,最終王冬親著他說不吵了,我們?nèi)ス珗@逛逛好不好。
公園的長椅上總是坐著看報的老人,報紙上的法文標識被陽光曬得微微泛黃。轉(zhuǎn)角的露天咖啡座上,年輕的少爺小姐用銀湯匙攪拌著濃縮咖啡,手風琴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音符混著落葉的聲音滾動。王冬在和煦的陽光下捧著他的臉打趣,你辯論的能力比你學習法文的速度要快的多。
后來王冬被組織調(diào)去莫斯科大學,在前蘇聯(lián)遭了兩年罪?;貒翘欤粲旰迫ボ囌窘铀?,他那時已經(jīng)是法國共產(chǎn)主義代表之一,對外身份是中法大學的助教。王冬坐在車后座,后視鏡看不到的地方,他摘了手套去牽霍雨浩的手。
那時候霍老師的手還是柔軟的,而王冬的手上已經(jīng)磨出了厚重的槍繭。他在霍雨浩給青年報稿件做批注時,看著他笑著感慨,你這雙手還是握筆的好。
霍雨浩出報紙上的一處錯誤挑了挑眉,亂世之中誰都得握槍。
王冬看著他,雨浩,我來握槍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