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漸起的七月傍晚，約瑟夫?qū)倹_洗好的照片整齊碼進相框，余光瞥見卡爾蜷縮在沙發(fā)角落，抱著殯葬文化典籍的模樣與相簿里的畫面重疊。中央空調(diào)的冷風裹著雪松香掠過發(fā)梢，他突然開口："搬來和我住吧。"

翻書的動作驟然停頓?？柖夥浩鸨〖t，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密的陰影："可、可是......"

"地下室有恒溫暗房，書房能放下你所有的解剖圖鑒。"約瑟夫摘下眼鏡擦拭鏡片，這個習慣動作暴露了他的緊張，"而且......"他頓了頓，喉結(jié)在蒼白皮膚下滾動，"我不想每天只能在殯儀館門口等你下班。"

窗外的晚霞突然染紅了半邊天，卡爾的倒影在玻璃窗上微微顫動。他想起上周暴雨夜，約瑟夫冒雨送來的熱可可，想起對方總在他工作時默默支起三腳架，用鏡頭替他擋住外界好奇的目光。

"好。"卡爾的聲音輕得像落在雪地上的羽毛，卻讓約瑟夫握鏡框的手驟然收緊。

搬家那天飄著綿綿細雨。卡爾的行李少得可憐，除了幾套深色制服，就是塞滿解剖工具和古籍的紙箱。約瑟夫堅持要親自搬運那個沉重的工具箱，金屬器械在箱內(nèi)碰撞出清脆聲響，混著他襯衫上若有若無的雪松味，讓卡爾莫名心安。

"先看你的房間。"約瑟夫推開二樓東向的房門。整面落地窗垂著米白色亞麻窗簾，原木色書桌上擺著嶄新的解剖臺燈，墻角的防潮柜里已經(jīng)整齊碼放著卡爾常用的防腐藥劑。飄窗上，一盆白菊開得正好，花瓣上還凝著搬家時沾上的雨珠。

"你怎么知道......"卡爾撫摸著書桌上的雕花紋路，喉嚨發(fā)緊。他想起某次閑聊時提過，白菊是最適合陪伴逝者的花朵。

約瑟夫從身后環(huán)住他的腰，下巴輕輕擱在他肩頭："因為你說過，解剖臺是你的第二個家。"溫熱的呼吸掃過耳畔，"現(xiàn)在，這里也是。"

挑選家具的過程意外和諧?？柶珢酆啙嵉谋睔W風，而約瑟夫堅持要添置些復古元素。最終他們在二手市場淘到雕花銅制床頭燈，搭配卡爾選的素色床品，竟意外地相得益彰。

"這個書架要放在窗邊。"卡爾踮腳指著客廳角落，"陽光斜照時，古籍的燙金書名會很好看。"話音未落，后腰突然貼上溫熱的胸膛。

"比書更好看的在眼前。"約瑟夫的唇擦過他泛紅的耳垂，順手將購物清單塞進他手里，"去挑你喜歡的香薰蠟燭？我來組裝書架。"

當卡爾抱著茉莉香的蠟燭回來時，正撞見約瑟夫站在梯子上安裝頂層隔板。黑色襯衫下擺滑落，露出一截蒼白的腰線，汗水順著后頸滑進衣領(lǐng)。這個畫面太過誘人，讓他不自覺握緊了購物袋。

"過來搭把手？"約瑟夫轉(zhuǎn)身時眼鏡滑落，藍紫色瞳孔里倒映著卡爾發(fā)燙的臉頰。遞螺絲刀的瞬間，指尖相觸的電流讓兩人同時顫了顫。

暮色漸濃時，新家終于布置妥當。約瑟夫打開雕花銅燈，暖黃的光暈里，卡爾蜷在剛組裝好的沙發(fā)上，膝頭放著約瑟夫新送的皮質(zhì)相簿——里面貼滿了他們一起挑選家具時的偷拍：卡爾認真比對窗簾布料的側(cè)影，約瑟夫彎腰調(diào)試書架的背影，還有兩人在宜家餐廳碰杯的瞬間。

"餓了嗎？"約瑟夫端著兩杯熱可可在他身邊坐下，"冰箱里有你喜歡的百合松餅。"

卡爾接過杯子，指尖擦過對方手背："以后每天都能這樣嗎？"他抬頭望向窗外初升的月亮，"在屬于我們的家里。"

約瑟夫沒有回答，只是將人輕輕摟進懷里。雪松與茉莉的香氣在暖光燈下纏繞，混著遠處隱約的蟬鳴，織成一張溫柔的網(wǎng)。新家的每個角落都藏著未說出口的愛意，從雕花銅燈到飄窗白菊，從素色床品到皮質(zhì)相簿，點點滴滴都在訴說著：這里，終于成了他們共同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