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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寫著“小梳子”的草稿紙,被齊梳緊緊攥在手心,汗?jié)n幾乎要暈開鉛筆的字跡,它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她坐立不安,又像一顆深埋多年的種子,驟然頂破了心田厚重的凍土
整個晚上,齊梳都在混亂的記憶碎片里翻找
外婆家樓下那個蟬鳴聒噪的夏天,那個曬得黝黑、笑起來眼睛彎彎像月牙的小男孩“阿志”
記憶的影像模糊不清,如同隔著毛玻璃。她只記得他爬樹摘桑葚給她,記得他用竹竿幫她撈掉進池塘的布娃娃,記得他總愛叫她“小梳子”,說她頭發(fā)像小刷子一樣翹翹的
“阿志…朱志鑫?”齊梳反復咀嚼著這兩個名字,心跳如雷鼓
如果真的是他,那他是什么時候認出自己的?為什么從不提起?昨天送傘、今天的道歉和圖書館的“偶遇”…都是因為記得“小梳子”嗎?
這個念頭讓她既感到一絲難以置信的溫暖,又涌起更深的惶恐——她把他徹底忘了,像一個無情的傻瓜
齊梳鼓起勇氣,撥通了媽媽的電話,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齊梳“媽…你還記得我們以前住在外婆家樓下時,那個總跟我玩的鄰居小男孩嗎?他…他叫什么?”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回憶
“哦,你說阿志???姓朱的那個小男孩?他爸爸是工程師,后來工作調動搬走了…那孩子可喜歡你了,走的時候哭得可傷心了,還塞給你一把銀杏葉當書簽呢,你不記得了?”
銀杏葉書簽!
齊梳猛地一震,一段塵封的記憶豁然開朗!
她沖回房間,在舊書箱最底層翻找,終于在一本泛黃的童話書里,找到了一片早已失去水分、變得薄脆透明的銀杏葉書簽
葉柄處,用稚嫩的筆跡寫著:“給小梳子——阿志”。那字跡,和草稿紙上“小梳子”的筆鋒轉折,有著奇妙的相似
是他
真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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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愧疚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感淹沒了齊梳,她不再是那個單純的、仰望校園男神的暗戀者,她成了一個背負著遺忘罪名的“故人”
她必須去找他,必須問清楚,必須…道歉?
午休時間,齊梳再次站在了高二(1)班門口,手里緊緊攥著那片銀杏葉書簽,指尖冰涼
這一次,她沒有躲在陰影里,當朱志鑫的身影出現在教室門口時,她深吸一口氣,徑直走了過去
齊梳“朱志鑫同學!”
她的聲音比平時大了些,帶著孤注一擲的勇氣
朱志鑫看到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是溫和的笑意
朱志鑫“齊梳?怎么了?”
周圍有同學好奇地看過來,齊梳顧不上這些目光,她攤開手心,那片脆弱的銀杏葉書簽靜靜躺在那里
齊梳“這個…是你的嗎?”
“阿志”
時間仿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