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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左航開始了白天在醫(yī)院和破爛的出租屋之間奔波,晚上在酒吧嘶吼或穿梭的陀螺般的生活。
演出時,他把自己所有的憤怒、絕望和不甘都砸進鼓點和嘶吼里,竟然意外地吸引了一批尋求刺激的客人。
不演出時,他就換上服務(wù)生的制服,端著沉重的酒盤,在煙霧繚繞和震耳欲聾的音樂中穿梭,忍受著醉客的刁難和油膩的調(diào)笑。
一天晚上,他正低著頭,小心翼翼地端著一托盤的烈酒送往一個卡座。
走到近前,他才發(fā)現(xiàn)卡座里只坐了一個人——一個與周圍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安靜的身影。
是乜潯。
她面前只放著一杯幾乎沒動過的蘇打水,膝蓋上放著打開的筆記本電腦,屏幕的冷光映在她沒什么表情的臉上。
她似乎正在查資料,專注得與酒吧的喧囂形成了詭異的對比。
左航愣住了。
乜潯也抬起頭,看到了穿著侍者馬甲、端著酒盤、額發(fā)被汗水浸濕的左航。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都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訝。
乜潯的目光快速掃過他疲憊的神情、不合身的制服,聯(lián)想到齊梳之前隱約的擔(dān)憂和他父親的處境,心里立刻明白了八九分。
她沒有說話,只是極輕微地對他點了點頭,便重新將視線投回屏幕,仿佛他只是一個普通的服務(wù)生。
左航被她那過于平靜的目光看得有些狼狽和煩躁,一種難堪的情緒涌上來。
他抿緊嘴唇,迅速將酒水放下,幾乎是逃也似地離開了卡座。
乜潯看著他消失在人群中的單薄背影,手指在觸摸板上停頓了片刻。
她合上電腦,拿出手機,點開了和蘇新皓的聊天窗口。
乜潯「蘇新皓,在嗎?有個情況。」
蘇新皓「?乜潯大佬請講?!?/p>
乜潯「左航父親病重,醫(yī)療費缺口巨大,他目前在酒吧打工,杯水車薪,我們需要介入?!?/p>
蘇新皓「……具體需要我做什么?」
乜潯「第一,你和我一起,系統(tǒng)搜索所有可能的社會救助渠道、醫(yī)保政策、慈善基金申請條件,越詳細越好」
乜潯「第二,我記得你提過你朋友有一個數(shù)據(jù)分析類的項目,需要人手,薪酬可觀但要求邏輯清晰能吃苦?!?/p>
乜潯「左航符合條件,能否推薦?」
蘇新皓那邊沉默了一會,似乎在消化信息,然后迅速回復(fù)
蘇新皓「明白,救助信息我來負責(zé)篩查第一輪」
蘇新皓「項目的事我馬上問,確實有這么一個,負責(zé)人我熟,可以推薦?!?/p>
蘇新皓「但左航他…愿意接受嗎?」
乜潯「由不得他完全選擇?!?/p>
乜潯「這是目前效率相對較高的路徑?!?/p>
乜潯「我先跟他談?wù)?,希望可行?!?/p>
左航下班時,已是凌晨。
天幕如同一張深沉的黑布,零星掛著幾點微弱的光亮,仿佛是被遺忘的星燈。
那稀疏的光芒非但未能驅(qū)散夜的厚重,反而映襯出他身影的孤寂,仿佛整個人都融進了這無邊的暗色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滄桑與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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