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內(nèi)容\]《鳳印輕拋：陛下，請賜和離書》- 第32章楚清妤剛鉆進(jìn)樹林沒幾步，晨霧就濃得像化不開的牛奶。二十步外的樹影都模模糊糊，只能聽見自己踩在落葉上的"沙沙"聲。懷里的油布包沉甸甸的，勒得肋骨生疼。她把哨子塞回腰間，蕭景淵給的東西，她現(xiàn)在一個字都不敢信。老孫頭說的影衛(wèi)，林武衛(wèi)留下的平安扣，還有父親留下的兵名單...這些事攪得她腦子發(fā)疼。腳下突然踢到個軟軟的東西，楚清妤嚇了一跳，猛地后退半步，伸手摸向腰間的短刀。蹲下身撥開半人高的野草，霧中隱約露出片暗褐色的布料。她用刀鞘挑開那東西——是件染血的禁軍制服，胸口有個血窟窿，邊緣還在往下滴血。不是昨天的。楚清妤的心跳驟然加速。這血腥味很新鮮，估計死了不到一個時辰。她迅速站起身環(huán)顧四周，霧氣像活物似的在樹間盤旋，剛才還寂靜的林子突然變得陰森起來。握刀的手不自覺收緊，指節(jié)泛白。得趕緊離開這里。她剛轉(zhuǎn)身，就聽見左前方傳來樹枝斷裂的脆響。有人！楚清妤瞬間矮身躲到一棵老槐樹后面，透過樹干縫隙往外看。三個黑衣人正沿著她剛才的腳印追蹤過來，動作敏捷得像貍貓。為首那人腰間掛著枚銀色令牌，在霧中閃著冷光——是東廠的人！楚清妤的心臟沉了下去?；实劬谷贿B東廠都派出來了！這兵名單到底藏了什么秘密？黑衣人越來越近，腳步聲踏在落葉上幾乎聽不見。楚清妤緊緊捂住嘴，連呼吸都放慢了。右手按在刀柄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就在黑衣人快要經(jīng)過她藏身的樹后時，右前方突然傳來聲短促的慘叫，隨即被人用布捂住嘴，只剩下嗚咽聲。三個黑衣人猛地停住腳步，交換了個眼神。為首那人打了個手勢，三人立刻拔出腰間的軟劍，呈三角形包抄過去。楚清妤趁機(jī)向后退，腳底踩斷根枯枝，"咔嚓"聲在寂靜的林子里格外刺耳。"誰在那里？"黑衣人厲聲喝道。楚清妤暗道不好，轉(zhuǎn)身就跑。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顯然被發(fā)現(xiàn)了。現(xiàn)在不能用輕功，會暴露位置。她只能咬緊牙關(guān)在林間穿梭，盡量挑樹木密集的地方跑。晨霧濕冷，沾在臉上像冰水，眼睛被霧氣得生疼。跑了不知道多久，肺部像要炸開，喉嚨火辣辣地疼。懷里的油布包越來越沉，好幾次差點被樹枝刮掉。突然腳下一空，楚清妤驚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撲去。眼看就要摔進(jìn)前面的斜坡，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強(qiáng)勁的力道拽得她手臂發(fā)麻，整個人撞進(jìn)一個堅實的懷抱。熟悉的皂角味混著淡淡的血腥氣撲面而來，楚清妤的心猛地一跳。是蕭景淵？她掙扎著想推開對方，耳邊卻傳來低啞的警告："別出聲！"這聲音...不是蕭景淵！楚清妤猛地抬頭，撞進(jìn)一雙熟悉的眼睛里。那人臉上沾著泥污，嘴唇干裂，左額角纏著布條，滲出血跡。但那雙眼睛，她絕不會認(rèn)錯！"林大哥？"楚清妤的聲音帶著震驚和難以置信的顫抖，"你不是..."林武衛(wèi)迅速捂住她的嘴，將她拽進(jìn)旁邊的灌木叢。剛躲好，就聽見三個黑衣人追了過來。"人呢？明明看到往這邊跑了！"其中一人罵罵咧咧，腳步聲就在他們頭頂響起。林武衛(wèi)緊緊抱著楚清妤，兩人的身體幾乎完全貼合。他的胸膛劇烈起伏，顯然也是剛經(jīng)歷過追逐。楚清妤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的肌肉緊繃，還有隔著粗布衣衫傳來的溫?zé)狍w溫。晨霧打濕了他的頭發(fā)，幾縷黑發(fā)貼在額前，沾著草屑和泥土。這不是幻覺，林武衛(wèi)真的沒死！黑衣人在頭頂搜索了片刻，很快離開了。林武衛(wèi)這才松開手，兩人仍維持著相擁的姿勢躲在灌木叢里。霧氣從兩人之間穿過，帶著草木的清香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林大哥，你..."楚清妤剛開口，就被林武衛(wèi)捂住嘴。他的眼神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后指了指斜上方。楚清妤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茂密的樹冠間，隱約能看見幾個黑色的影子在移動——還有人！林武衛(wèi)打了個手勢，示意她跟上。兩人貓著腰，借著濃霧和灌木叢的掩護(hù)，悄無聲息地往林子深處移動。腳下的落葉很厚，踩上去幾乎沒有聲音。林武衛(wèi)走在前面開路，時不時回頭確認(rèn)她是否跟上。他的動作依舊利落矯健，完全不像受了重傷的樣子。穿過一片矮樹叢，前方突然開闊起來。一棵巨大的古榕樹出現(xiàn)在眼前，樹冠遮天蔽日，盤根錯節(jié)的樹根露出地面，像一條條巨蟒。霧比別處淡些，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到了。"林武衛(wèi)低聲說，帶著楚清妤走到榕樹最粗壯的那根氣根后面。這里有個半人高的樹洞，剛好能藏下兩個人。"先進(jìn)去躲躲。"他推了楚清妤一把，自己則留在外面警戒。楚清妤鉆進(jìn)樹洞，里面出奇地干燥，還鋪著些干草。陽光從樹縫照進(jìn)來，能看見漂浮的塵埃。她剛站穩(wěn)，林武衛(wèi)也跟著鉆了進(jìn)來，反手用藤蔓遮住洞口。狹小的空間里，兩人幾乎臉貼臉。楚清妤能清晰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更重了，混雜著泥土和汗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藥香。"你的傷..."她下意識地看向他纏著布條的額角。"沒事。"林武衛(wèi)避開她的目光，從懷里掏出個水囊遞給她，"先喝點水。"楚清妤接過水囊，手指觸碰到他冰涼的指尖。她擰開木塞喝了兩口，甘甜的泉水滋潤了干渴的喉嚨。"到底怎么回事？"她把水囊遞回去，壓低聲音問，"亂葬崗的尸體是誰？你為什么要假死？""說來話長。"林武衛(wèi)靠在樹干上，疲憊地閉上眼睛，"老將軍早就料到會有這么一天。"楚清妤的心猛地一跳："你說什么？我父親他..."林武衛(wèi)睜開眼，目光復(fù)雜地看著她："老將軍還活著。"轟——楚清妤只覺得腦子里一聲炸響，耳邊嗡嗡作響。她怔怔地看著林武衛(wèi)，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說什么？我父親還活著？"林武衛(wèi)點點頭，眼神凝重："三年前那場兵變是個局。老將軍假意投誠，實則是為了收集二皇子通敵的證據(jù)。后來事機(jī)敗露，只能詐死脫身。"楚清妤的手抖得厲害，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父親還活著...這個消息太震撼了，她需要時間消化。三年了，她一直以為父親已經(jīng)死了...難怪林武衛(wèi)會假死，難怪老孫頭...等等！"老孫頭！"楚清妤猛地抓住林武衛(wèi)的胳膊，"剛才沈家布莊被禁軍包圍，孫掌柜他..."林武衛(wèi)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抓住楚清妤手腕的手猛地收緊："老掌柜他怎么樣了？"楚清妤看著他眼中的焦急不似作偽，心里的疑團(tuán)更深了："他為了掩護(hù)我，和禁軍同歸于盡了。"林武衛(wèi)的身體猛地一僵，抓著她手腕的手無力地垂下。他閉上眼睛，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嘴唇顫抖著念了句："影衛(wèi)...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影衛(wèi)！楚清妤的心又是一沉。蕭景淵說的是真的！"老孫頭真的是影衛(wèi)？"她追問，"父親為什么會和影衛(wèi)合作？"林武衛(wèi)睜開眼，眼神復(fù)雜地看著她："影衛(wèi)不是前朝余孽，而是老將軍一手創(chuàng)建的秘密組織。當(dāng)年先皇多疑，老將軍為自保，才成立影衛(wèi)收集各方情報。"他頓了頓，從懷里掏出半塊蓮花平安扣——和楚清妤那塊一模一樣！"這個平安扣，是影衛(wèi)的信物。"林武衛(wèi)將平安扣放在掌心，"老將軍給了我半塊，另一半..."他抬頭看向楚清妤的脖頸。楚清妤下意識地摸向衣領(lǐng)，那里確實掛著半塊平安扣，是母親臨終前給她的。"原來如此..."楚清妤喃喃自語，終于明白為什么老孫頭看到平安扣會那么激動。林武衛(wèi)將平安扣收起來，表情變得異常嚴(yán)肅："大小姐，現(xiàn)在形勢很危險。兵名單絕不能落到皇帝手里，那里面不僅有舊部名單，還有...”話音未落，樹洞口突然傳來藤蔓被撥開的聲音！兩人同時屏住呼吸，林武衛(wèi)猛地將楚清妤護(hù)在身后，右手握緊了腰間的佩刀。洞口的藤蔓被人完全拉開，陽光照進(jìn)來，刺得人睜不開眼。楚清妤瞇起眼睛，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洞口——是蕭景淵！他依舊穿著那件青色布衣，頭發(fā)散亂，左肩又在滲血，臉色蒼白得像紙。手中的長劍上沾著血跡，顯然剛經(jīng)歷過一場激戰(zhàn)。看到樹洞里的兩個人，蕭景淵的眼神驟然變冷，握著劍柄的指節(jié)泛白。"林武衛(wèi)。"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壓抑的怒火，"果然是你。"林武衛(wèi)將楚清妤護(hù)得更緊，刀尖指向蕭景淵："蕭景淵，你果然也盯上了兵名單！"楚清妤夾在兩人中間，進(jìn)退兩難。她看看林武衛(wèi)警惕的側(cè)臉，又看看蕭景淵冰冷的眼神，腦子亂成一團(tuán)漿糊。蕭景淵為什么會在這里？他是怎么找到這里的？林武衛(wèi)說的是真的嗎？"讓開。"蕭景淵的聲音沒有溫度，劍尖緩緩抬起，指向林武衛(wèi)的胸口，"我只要兵名單。"林武衛(wèi)冷笑一聲："做夢！老將軍早就料到你會反！"兩人劍拔弩張，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火藥味。楚清妤看著他們對峙的樣子，突然想起老孫頭臨死前的警告：誰都別信，尤其是蕭景淵！還有林武衛(wèi)假死留下的平安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等等！"楚清妤突然開口，從林武衛(wèi)身后走出來，擋在兩人中間，"你們誰都不準(zhǔn)動手！"蕭景淵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冰冷的眼神稍微柔和了些，但依舊警惕地盯著林武衛(wèi)："清妤，讓開，他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林武衛(wèi)也急了："大小姐！別被他騙了！他就是當(dāng)年構(gòu)陷老將軍的幫兇！"楚清妤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兩人都面帶急色，眼神中卻都藏著她看不懂的深意。她深吸一口氣，從懷里掏出用油布包著的兵名單，高高舉起："兵名單在這里。"蕭景淵和林武衛(wèi)的目光同時落在油布包上，眼神瞬間變得熾熱。"把它給我！"林武衛(wèi)向前一步，伸出手。"別給他！"蕭景淵也上前一步，劍尖幾乎要碰到林武衛(wèi)的鼻尖，"清妤，他在騙你！"楚清妤拿著油布包的手微微顫抖。她看看林武衛(wèi)急切的表情，又看看蕭景淵緊張的樣子，心里突然冒出個念頭。"你們誰能告訴我..."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父親現(xiàn)在到底在哪里？"林武衛(wèi)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避開她的目光："老將軍自有安排。""揚(yáng)州。"蕭景淵的聲音卻異常堅定，目光直視楚清妤的眼睛，"定國公府。"楚清妤的心猛地一跳。兩人的回答截然不同！她緊盯著林武衛(wèi)："林大哥，父親到底在哪里？"林武衛(wèi)咬著牙不說話，右手卻悄悄摸向刀柄。蕭景淵敏銳地察覺到他的動作，低喝一聲："小心！"話音未落，林武衛(wèi)突然拔刀刺向蕭景淵！寒光閃過，蕭景淵倉促間回劍格擋，"鏘"的一聲脆響，火星四濺。兩人瞬間纏斗在一起，刀光劍影在狹小的空間里交織。楚清妤被劍氣逼得連連后退，后背重重撞在樹干上。懷里的油布包掉在地上，散開了。兵名單、賬簿、羊皮地圖散落一地。就在這時，林武衛(wèi)突然賣了個破綻，故意讓蕭景淵的劍尖劃傷手臂。趁著蕭景淵分神的瞬間，他反手一掌拍向楚清妤！楚清妤猝不及防，被打得連連后退，撞在樹洞里。林武衛(wèi)趁機(jī)撿起地上的兵名單，轉(zhuǎn)身就跑。"攔住他！"蕭景淵怒吼一聲，捂著流血的手臂追了出去。楚清妤掙扎著想爬起來，卻發(fā)現(xiàn)腳踝崴了，疼得站不起來。她眼睜睜看著林武衛(wèi)的背影消失在霧中，心里五味雜陳。原來...蕭景淵說的是真的。林武衛(wèi)真的在撒謊。樹洞口傳來蕭景淵的腳步聲。他扶著樹干喘著粗氣，臉色蒼白如紙，左臂的傷口還在冒血。看到楚清妤坐在地上，他立刻跑過來蹲下身："你沒事吧？""我的腳..."楚清妤皺著眉指了指腳踝，那里已經(jīng)腫起來了。蕭景淵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脫下她的鞋檢查傷勢。他的手指冰涼，觸碰到她溫?zé)岬钠つw時，楚清妤下意識地縮了一下。"崴傷了筋，沒傷到骨頭。"蕭景淵松了口氣，從懷里掏出金瘡藥，卻突然想起自己的手也在流血。楚清妤看著他手臂上深可見骨的傷口，心里莫名一緊。剛才要不是為了救她...她抿了抿唇，從他手里拿過藥瓶和布條："我來吧。"蕭景淵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在她面前坐下，將受傷的手臂伸過去。楚清妤避開他的目光，專心處理傷口。傷口很深，邊緣的皮肉翻卷著，看起來觸目驚心。她用干凈的布條沾了水，輕輕擦拭傷口周圍的血跡。蕭景淵疼得身體微微顫抖，卻咬著牙沒出聲。"忍著點。"楚清妤低聲說，將金瘡藥小心翼翼地撒在傷口上。蕭景淵倒抽一口氣，抓著她手腕的手猛地收緊。楚清妤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冷汗和微微的顫抖。這個總是冷靜自持的男人，此刻卻像個受傷的野獸，強(qiáng)忍著痛苦。包扎好手臂，楚清妤剛想移開目光，卻被蕭景淵握住了下巴。他的手指粗糙，帶著傷口的溫度，微微的力道迫使她看向他的眼睛。那雙深邃的眼眸在樹洞里顯得格外明亮，里面翻涌著復(fù)雜的情緒——痛苦，憤怒，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溫柔。"清妤，"他的聲音很低，帶著某種蠱惑人心的力量，"現(xiàn)在你信我了嗎？"楚清妤的心跳驟然加速，下意識地想躲開他的目光。但他的手指捏得很緊，讓她無法動彈。樹洞里很安靜，只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和外面隱約的鳥鳴。蕭景淵的臉離她很近，她能清晰看到他眼角的細(xì)紋，還有那道被她劃傷的傷疤。這個男人，三年前在新婚之夜對她冷漠如冰，三年后卻為了救她而受傷...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他？"兵名單..."楚清妤避開他的問題，聲音有些干澀，"現(xiàn)在怎么辦？"蕭景淵的手微微一松，眼底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又恢復(fù)了平靜："林武衛(wèi)拿的只是副本，真正的兵名單還在你手里。"楚清妤一愣："什么？""老孫頭給你的油布包里，有兩本賬簿。"蕭景淵解釋道，"紅色封皮那本是真的，綠色那本是假的。"楚清妤恍然大悟，難怪剛才林武衛(wèi)拿得那么急。她下意識地摸向懷里，果然還藏著本紅色封皮的賬簿。"那林武衛(wèi)為什么要騙我？"她皺起眉頭，"他不是父親最信任的人嗎？"蕭景淵的眼神沉了沉："他是影衛(wèi)沒錯，但三年前早就被二皇子收買了。""二皇子？"楚清妤的瞳孔驟然收縮，"你是說..."蕭景淵點點頭，表情凝重："當(dāng)年構(gòu)陷楚家的，不止是先帝，還有二皇子和丞相的勢力。你父親詐死，就是為了引出幕后黑手。"楚清妤的腦子嗡嗡作響。事情的復(fù)雜程度遠(yuǎn)超她的想象。二皇子...那個平時看起來溫和無害的皇叔...難怪父親會被構(gòu)陷...突然，樹洞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還有兵器碰撞的脆響！兩人同時臉色一變。"他們怎么找到這里的？"楚清妤緊張地抓住蕭景淵的胳膊。蕭景淵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站起身握緊長劍："別怕，有我在。"他走到樹洞門口，撩開藤蔓往外看。楚清妤踮著腳，透過他的肩膀往外看。只見濃霧中，十幾個黑衣人正和一群禁軍廝殺。為首那人正是剛才追殺楚清妤的東廠錦衣衛(wèi)，而禁軍那邊...楚清妤的心猛地一沉——那是蕭景淵的暗衛(wèi)！他們怎么會打起來？"是二皇子的人。"蕭景淵的聲音帶著寒意，"他想坐收漁翁之利。"楚清妤看著外面刀光劍影，心里突然升起個念頭。如果二皇子還活著，那現(xiàn)在宮里的...？蕭景淵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低聲道："現(xiàn)在坐在龍椅上的，是二皇子的傀儡。真正的皇帝...早就被他們軟禁了。"轟！楚清妤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差點站不住。難怪蕭景淵要在暗中調(diào)查，難怪他會受傷...原來事情遠(yuǎn)比她想象的更復(fù)雜！"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楚清妤緊緊抓住蕭景淵的衣袖，指節(jié)發(fā)白。外面的廝殺聲越來越近，血腥味透過藤蔓的縫隙飄進(jìn)來，濃得讓人作嘔。蕭景淵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異常堅定："去揚(yáng)州。定國公是唯一能調(diào)動兵馬的人。"他蹲下身子，背對楚清妤，"上來，我背你。"楚清妤看著他寬厚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這個男人，曾是她最恨的人，現(xiàn)在卻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趴了上去。蕭景淵的背很寬，也很溫暖。隔著薄薄的衣衫，她能清晰感受到他心跳的律動，沉穩(wěn)而有力。蕭景淵站起身，動作有些踉蹌，顯然是牽動了傷口。但他很快穩(wěn)住身形，抓著楚清妤的雙腿站了起來："抓緊了。"楚清妤下意識地?fù)ё∷牟弊?，臉頰貼在他的后頸。那里有層薄薄的汗珠，帶著熟悉的皂角味和淡淡的血腥味。她的心跳得飛快，臉頰也有些發(fā)燙。蕭景淵背著她，悄無聲息地從樹洞后面繞了出去，避開前面的混戰(zhàn)。他的腳步很穩(wěn)，即使在崎嶇的山路上也如履平地。楚清妤伏在他背上，能清晰感受到他身體的每一次起伏。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兩人身上，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霧氣漸漸散去，露出澄澈的藍(lán)天。楚清妤看著蕭景淵脖頸處那道被她劃傷的傷疤，心里突然冒出個念頭。也許...她可以再相信他一次。就在這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蕭景淵的腳步猛地頓住。\[未完待續(xù)\]馬蹄聲踏破晨曦，林間驚鳥撲棱棱竄向半空。蕭景淵背著楚清妤驟然矮身，躲進(jìn)茂密的蕨類植物叢中。楚清妤的側(cè)臉緊貼著他滲血的肩頭，溫?zé)岬囊后w正透過粗布衣衫緩緩蔓延，帶著鐵銹般的腥氣。

七匹黑馬旋風(fēng)般沖至榕樹下，馬背上玄甲騎士盔甲縫里還沾著未干的血漬。為首者掀開面甲，露出半張布滿燒傷疤痕的臉——竟是禁軍副統(tǒng)領(lǐng)趙奎，三天前城門口查驗身份時被楚清妤用銀簪劃傷手背的那個男人。

"搜！仔細(xì)搜！"趙奎將染血的長槍頓在地上，槍尖挑起半片破碎的黑衣，"東廠那群廢物的尸體都涼透了，人肯定還在林子里！"

騎士們翻身下馬時，楚清妤突然感覺蕭景淵的身體僵住。他垂在身側(cè)的右手五指蜷縮，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掌心的冷汗浸濕了她的衣角。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楚清妤看見趙奎腰間懸著的令牌——純金打造的麒麟令牌在樹影里泛著冷光，那是只有皇帝親軍才配佩戴的信物。

"蕭景淵，"楚清妤貼著他耳畔低語，聲音壓得像一縷青煙，"你的人？"

"是陷阱。"蕭景淵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溫?zé)岬暮粑蛟谒螅?他們在找替罪羊。"

七柄長刀同時劈開灌木叢的脆響里，楚清妤突然摸到蕭景淵藏在腰間的火折子。掌心的觸感粗糙而熟悉——三日前在沈家布莊，老孫頭往她手里塞平安扣時，就是這個溫度。她想起賬本夾層里那張泛黃的字條，朱砂寫就的"揚(yáng)州定國公府"幾個字被汗水洇開了墨暈。

趙奎的靴子停在蕨類叢外三尺處。楚清妤能看見他護(hù)腕上的暗紋——和林武衛(wèi)假死現(xiàn)場找到的那塊禁軍腰牌上的紋飾一模一樣。蕭景淵突然反手捂住她的嘴，溫?zé)岬恼菩膸е葰?，將她的驚呼按回喉嚨。

"統(tǒng)領(lǐng)！這邊有血跡！"

長矛突然刺破蕨類植物的縫隙，寒光貼著楚清妤的鬢角劃過。蕭景淵猛旋身將她壓在身下，后背硬生生挨了這記穿刺。鐵甲刺入皮肉的悶響里，楚清妤看見血珠順著矛尖滴落在她衣領(lǐng)上，像極了三年前大婚那日染紅素裙的梅花瓣。

蕭景淵的佩劍不知何時出鞘，劍鋒擦著她鼻尖劃過，精準(zhǔn)挑開趙奎咽喉。滾燙的血濺在她臉上，楚清妤卻突然看清死者瞳孔中倒映的天空——七只玄鳥正盤旋在樹冠之上，翅膀映著初升朝陽，涂成觸目驚心的緋色。那是影衛(wèi)的暗號。

"走！"蕭景淵拽起她的手腕往外沖，左臂的傷口在奔跑中裂開，血珠甩成弧形。楚清妤被他拖著穿過層層樹影，懷里紅色賬本硌得肋骨生疼。身后突然傳來弓弦震顫聲，她下意識轉(zhuǎn)身去擋，卻被蕭景淵死死按進(jìn)懷里。

羽箭穿透皮肉的悶響格外清晰。楚清妤抬頭，看見蕭景淵右肩插著支雕翎箭，箭尾的銀羽還在微微顫動。他卻像無知無覺，反手?jǐn)芈渥穪淼尿T士，溫?zé)岬难瓰R在她臉頰。

"記住路線。"蕭景淵突然將她往密林中一推，掌心的蓮花烙印燙得她心口發(fā)顫，"順著溪水走二十里，碼頭有人接應(yīng)。"他的佩劍塞進(jìn)她手里，劍柄還殘留著他的體溫。

七名玄甲騎士呈扇形圍攏過來。楚清妤看著蕭景淵被長槍逼得連連后退，突然想起昨夜他替她包扎傷口時的側(cè)臉——月光下，他睫毛投下的陰影像極了父親書房里那幅《寒江獨釣圖》。

"活下去。"蕭景淵突然仰起頭，劍穗掃過她鼻尖。

楚清妤咬碎銀牙轉(zhuǎn)身狂奔，腰間短刀與佩劍相撞發(fā)出清越的脆響。跑出三十步回頭望，只見蕭景淵被七柄長槍圍困在晨曦中，青色布衣已被鮮血浸透。他突然朝她方向抬起手腕，袖口滑落露出半截蓮花烙印——和她后頸那枚母親臨終前烙下的胎記，紋路分毫不差。

溪水聲在耳畔轟鳴時，楚清妤突然發(fā)現(xiàn)手里多了塊溫?zé)岬挠衽?。低頭看見那是蕭景淵一直戴在腰間的龍紋佩，玉佩裂成兩半，斷口處沾著他暗紅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