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內(nèi)容\]血霧濃得像化不開的墨水,把月光染成了詭異的紫紅色。逃生通道盡頭的鐵門銹得厲害,推開時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驚得角落里什么東西簌簌亂竄。凌墨反手把我拽進去,用消防斧把門死死頂住。
"暫時安全。"他靠在門板上喘氣,手電光掃過整個空間。這是間廢棄的醫(yī)療站,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和鐵銹混合的氣味,地上散落著破碎的玻璃器皿和扭曲的金屬架。正中央的手術(shù)臺上還留著暗紅色的痕跡,像某種抽象畫。
熊熊從我懷里探出頭,小鼻子嗅來嗅去,突然對著藥品儲存區(qū)方向發(fā)出低低的嗚咽。
"怎么了?"我抱緊它,治愈戒指還在微微發(fā)燙。綠光已經(jīng)淡了很多,但指尖依然能感覺到暖流在緩慢循環(huán)。剛才治愈熊熊和那些士兵時消耗太大,現(xiàn)在腦子還嗡嗡作響。
凌墨示意我別出聲,拔出匕首貼著墻壁移動。他左手的鱗片退下去了,只剩下那些紅疹,像爬滿手臂的紅線蟲。手電光在藥架間跳躍,照見散落一地的安瓿瓶和風(fēng)干的血手印。
"這里發(fā)生過什么?"我小聲問。地上有拖拽的痕跡,一直延伸到最里面的冷藏柜。
凌墨沒回答,他的手電停在角落里。那里蜷縮著什么東西,蓋著發(fā)霉的白布,形狀像個人。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剛才的廣播還在耳邊回響——"新型感染體攜特殊能量源逃竄"。
凌墨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慢慢走過去。他的腳步聲在空蕩的醫(yī)療站里顯得格外清晰,踩碎玻璃的聲音讓人牙酸。離那東西還有三步遠時,白布突然動了一下。
凌墨瞬間舉起匕首,全身肌肉繃緊。我下意識抓緊熊熊,治愈戒指又開始發(fā)熱。
"別殺我..."微弱的聲音從白布下傳出來,帶著哭腔,"我還沒完全變..."
是個女孩的聲音!
凌墨的動作頓了頓,但匕首沒放下。"出來。"他聲音冷得像冰。
白布緩緩滑落,露出一張臟兮兮的小臉。大概十五六歲的樣子,頭發(fā)糾結(jié)成一團,左半邊胳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和凌墨類似的鱗片,但顏色更深,黑得發(fā)亮。她正瑟瑟發(fā)抖,懷里緊緊抱著個什么東西。
"感染者。"凌墨語氣沒有任何溫度,匕首尖端對準女孩喉嚨,"處理掉比較安全。"
"你住手!"我沖過去擋在女孩前面,熊熊從我懷里跳下來,對著凌墨發(fā)出憤怒的低吼。小女孩嚇得縮成一團,把懷里的東西捂得更緊了。
凌墨皺起眉頭:"烏拉拉讓開,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她還是人!"我張開雙臂護住身后的女孩,"還有救!我能治好她!"
"治?"凌墨突然笑了,笑聲里全是嘲諷,"你知道轉(zhuǎn)化期一旦開始意味著什么嗎?她不出一小時就會完全變異,到時候第一個咬斷的就是你的脖子。"
身后的女孩突然哭出聲:"我...我躲在這里三天了...一直沒有傷害任何人...求求你..."
凌墨的眼神冷得像刀子:"在末世里,善良只會害死你自己。"他上前一步,匕首離我眼睛只有幾厘米。
我心跳快得像要炸開,但一步都沒退。治愈戒指越來越燙,綠色的微光映在凌墨驚訝的瞳孔里。"我是療愈系萌騎士,"我一字一頓地說,"治愈他人是我的責(zé)任。"
凌墨盯著我,眼神復(fù)雜得看不懂。身后傳來女孩壓抑的啜泣聲,懷里的東西掉了出來——是個泛黃的布娃娃,一只眼睛已經(jīng)掉了。
僵持了足足半分鐘,凌墨突然收了匕首。"三分鐘。"他聲音沙啞,"最多給你三分鐘。如果她有任何變異跡象,我立刻動手。"
我驚喜地睜大眼睛:"謝謝你!"
"別高興太早。"凌墨靠在墻上,從背包里翻出壓縮餅干,"治不好我們倆都會死在這里。"
我顧不上理他,蹲下來握住女孩冰涼的手。她的指甲已經(jīng)開始變黑,但掌心還很柔軟,不像那些完全變異的怪物。"別怕,我叫烏拉拉,是療愈系萌騎士。"我對她笑了笑,治愈戒指的光芒漸漸明亮,"我會治好你的。"
女孩愣愣地看著我手上的綠光,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你是廣播里說的那個...特殊能量源?"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凌墨突然厲聲喝道:"別碰她!"
但已經(jīng)晚了。女孩的手指剛碰到我的治愈戒指,整個人就像被電到一樣彈開,撞在身后的藥架上。嘩啦啦——更多的瓶子掉下來,某種藍色液體濺在地上,騰起刺鼻的煙霧。
"警報!檢測到高濃度治愈能量反應(yīng)!"醫(yī)療站的老舊廣播突然響了,嚇了我們一跳,"區(qū)域鎖定中...重復(fù)...區(qū)域鎖定中..."
"該死!"凌墨一拳砸在墻上,"她觸發(fā)了生物識別警報!"
女孩驚恐地抱住頭:"我不知道會這樣...我只是..."
"別說話!"我按住她肩膀,治愈戒指的光芒大盛,"抓緊時間!"綠色的光流順著我的手心注入她體內(nèi),能清晰感覺到一股冰冷的能量在抵抗。那些黑色鱗片像活物一樣扭動,發(fā)出細微的咔咔聲。
女孩疼得渾身發(fā)抖,額頭上冒出冷汗。"好冷..."她喃喃道,眼睛開始翻白。
"撐??!"我集中精神催動治愈能量,綠光幾乎變成了實體。醫(yī)療站的燈忽明忽暗,儀器發(fā)出雜亂的蜂鳴。凌墨突然走到我身邊,用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掌。
"把這個抹在她傷口上。"他把流血的手伸到我面前,臉色蒼白得嚇人。
"這是..."我愣住了。
"我的血液里有抗體。"凌墨不耐煩地催促,"快!沒時間解釋了!"
我咬咬牙,蘸了些他的血抹在女孩胳膊的鱗片邊緣。神奇的事情發(fā)生了——黑色鱗片碰到血珠就像雪遇到太陽一樣融化了。我趁機加大治愈能量的輸出,綠光照亮了整個醫(yī)療站,連天花板上的霉斑都開始消退。
女孩的慘叫聲漸漸變?nèi)?,身體不再抽搐。那些黑色鱗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露出下面粉嫩的新皮膚。我終于松了口氣,剛想收回手,突然感覺一股強大的吸力從女孩體內(nèi)傳來!
"?。?我驚呼一聲,治愈能量不受控制地往外涌。戒指變得滾燙,像是要把我的手指燒化。
"烏拉拉!"凌墨抓住我的肩膀,試圖把我拉開,但吸力太大,我們兩個人都被扯得往前踉蹌了幾步。女孩閉著眼睛,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身體開始輕微懸浮起來。
"怎么回事?"我恐慌地看向凌墨,感覺生命力正在快速流失,眼前開始發(fā)黑。
凌墨眼神凝重:"她在吸收你的能量!快切斷連接!"
我拼命想收回手,但女孩的手像鐵鉗一樣抓著我不放。熊熊跳到我肩膀上,對著女孩發(fā)出憤怒的嘶吼,小爪子按住我的手背,試圖幫忙切斷能量流。它的白毛在綠光中泛著柔和的金光,竟然也產(chǎn)生了微弱的治愈波動。
"熊熊..."我感動得鼻子發(fā)酸。
就在這時,醫(yī)療站緊閉的大門突然被撞開!刺耳的警報聲中,六個穿著黑色制服的人沖了進來,臉上戴著呼吸面罩,胸前的徽章閃著紅光——凈化小隊!
"找到目標!準備執(zhí)行凈化程序!"領(lǐng)頭的人舉起能量槍,瞄準還在懸浮狀態(tài)的女孩。
"不要!"我用盡力氣擋在女孩身前。綠光還在流失,但我不能讓他們傷害剛剛恢復(fù)的她。
能量槍的滋滋聲響起,凌墨突然撲過來把我按倒。一道藍色光束擦著我的頭發(fā)飛過,擊中后面的藥架,引發(fā)了劇烈的爆炸。氣浪把我們掀飛出去,重重撞在墻上。
我咳出幾口血,感覺肋骨斷了好幾根。懷里的熊熊發(fā)出痛苦的嗚咽,身上的毛被燒焦了一小塊。
"熊熊!"我忍著痛檢查它的傷勢,還好只是皮外傷。治愈戒指已經(jīng)暗了下去,能量耗盡了。
女孩還在原地懸浮,身體周圍環(huán)繞著綠色的能量光環(huán)。凈化小隊成員面面相覷,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目標發(fā)生未知變異,請求使用高威力凈化彈。"其中一人通過通訊器報告。
"批準。"冰冷的電子音從通訊器里傳出。
凌墨扶著我站起來,左手的鱗片又冒出來了,而且比之前更多,已經(jīng)蔓延到小臂。"我們必須走了。"他把消防斧塞到我手里,"醫(yī)療站后面有條 ventilation shaft(通風(fēng)管道),可以通到B區(qū)的地下排水系統(tǒng)。"
我看著還在懸浮的女孩,又看看步步逼近的凈化小隊,咬咬牙:"我們不能丟下她!"
凌墨瞪著我,眼神里是我從沒見過的復(fù)雜情緒:"你到底明不明白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她已經(jīng)不是普通人類了!"
"可她是被我治愈的!"我固執(zhí)地抓住他的胳膊,"我不能任由別人傷害她!"
凈化小隊已經(jīng)裝好凈化彈,瞄準器的紅光在女孩身上移動。女孩緩緩睜開眼睛,瞳孔是純凈的綠色,沒有一絲雜色。她看著我,突然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像雨后初晴的太陽。
"謝謝你,烏拉拉姐姐。"她輕輕說道,聲音清澈得不像這個末世該有的,"接下來,換我保護你們。"
女孩身上的綠光突然暴漲,形成一個巨大的能量護盾,把整個醫(yī)療站都罩了進去。凈化小隊的凈化彈打在護盾上,像泥牛入海一樣消失無蹤。
"快走吧!"女孩催促道,手臂一揮,醫(yī)療站后墻炸開一個大洞,露出里面黑漆漆的通風(fēng)管道,"順著管道一直走,能到希望實驗室。去找...去找博士..."
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綠光也開始閃爍不定。凈化小隊正在瘋狂攻擊護盾,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你叫什么名字?"我最后問了一句,淚水模糊了視線。
"我叫..."女孩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我叫小艾..."
凌墨不再猶豫,扛起我就往墻上的大洞跑。熊熊從我的懷里跳下來,回頭深深看了小艾一眼,然后飛快地跟上我們。身后傳來護盾破碎的聲音和小艾最后的笑聲,像風(fēng)鈴一樣悅耳。
通風(fēng)管道里又黑又窄,只能匍匐前進。凌墨在前面開路,用消防斧敲碎擋路的鐵絲。我趴在他后面,疼得哼哼唧唧,熊熊緊緊貼著我的脖子取暖。
不知道爬了多久,凌墨突然停下來。前面隱隱傳來流水聲和說話聲。
"等等。"他示意我安靜,然后小心翼翼地撥開前面的鐵絲網(wǎng)?;璋档墓饩€下,能看到下面是一條寬闊的地下河,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正站在河邊交談,胸前的徽章和凌墨之前給我看的一模一樣——希望實驗室。
"聽說了嗎?C區(qū)那個'圣女'出現(xiàn)了,治愈了一整個中隊的感染士兵。"
"何止!我聽凈化小隊的說,她還能逆轉(zhuǎn)變異過程!頭兒已經(jīng)下命令了,不惜一切代價把她帶回來!"
"可惜啊,小艾那個實驗體失控了,不然我們早就有突破了..."
凌墨的身體突然僵住。我疑惑地看著他,發(fā)現(xiàn)他臉色慘白,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痛苦。他緩緩抬起左手,看著那些還在蔓延的黑色鱗片,嘴唇顫抖著,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通風(fēng)管道突然劇烈晃動起來,上面的水泥塊簌簌往下掉。收音機里傳來清晰的警報聲:"緊急通知!B區(qū)醫(yī)療站發(fā)生劇烈爆炸,爆炸源已確認與特殊能量源一致。凈化小隊已鎖定目標區(qū)域,正在進行無差別清除..."
凌墨咬咬牙,突然把我往前一推:"快!順著這條河往下游走,能到安全區(qū)!"
"那你呢?"我抓住他的手,他的體溫燙得嚇人。
"我有別的事要做。"凌墨避開我的目光,"實驗室的人...他們認識我。"他從口袋里掏出個東西塞給我,"如果遇到危險,按這個按鈕。"
我低頭一看,是個銀色的徽章,上面刻著"希望"兩個字,和小艾掉出來的布娃娃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凌墨不再說話,轉(zhuǎn)身就往回爬。黑色的鱗片已經(jīng)蔓延到他的脖子,在微弱的光線下閃著不祥的光澤。
"凌墨!"我抓住他的腳踝。
他停下動作,卻沒回頭:"照顧好自己,還有...謝謝你。"說完用力掙脫我的手,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通風(fēng)管道又晃動起來,頭頂傳來鋼筋斷裂的聲音。熊熊焦急地蹭著我的臉,往河邊方向啾啾叫。
我咬咬牙,揣好徽章,抱著熊熊跳了下去。冰冷的河水瞬間沒過我的胸口,帶著一股奇怪的甜味。遠處傳來凈化小隊的爆炸聲,火光染紅了整個地下河道。我抱著熊熊拼命往下游,不知道前面等待我的是希望還是更深的絕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