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麒麟那穿透幽暗、帶著實(shí)質(zhì)性冰棱的目光直刺而來,仿佛兩把冷鐵插進(jìn)蘇晞驟然收縮的瞳孔深處!
蘇晞?wù)麄€人如同浸入了瞬間凍結(jié)的冰湖!
心臟在凍僵的胸腔里猛烈抽縮!血液倒流般的窒息感攫住了她的呼吸!懷抱著冰冷水壺的僵硬手臂此刻徹底麻木,連指尖都失去了知覺!那一聲脫口而出的“文錦姐”的余音還在自己耳邊嗡嗡作響,每一個音節(jié)都像燒紅的烙鐵滾過腦髓,燙出一個滾燙的戰(zhàn)栗。
就在這窒息的對峙邊緣!
“……陳文錦?”
一個平穩(wěn)如冰封湖面的聲音陡然插了進(jìn)來,瞬間切斷了緊繃的弦!
是謝雨辰。
他握著的青銅殘片冷光依舊冰冷地映照著他半邊臉。他并沒有看被死死壓制、如同破碎玩偶般的吳邪,對張麒麟那實(shí)質(zhì)性的目光壓迫也無動于衷。鏡片后的視線,像最精密的探針,越過張麒麟如同巖石般沉靜的背影,精準(zhǔn)無比地鎖定了蘇晞因極度驚恐而瞬間放大的瞳孔中心!
僅僅一個名字。
沒有逼問,沒有提高音量。
比張麒麟的目光更冰冷,更致命。
如同無形的鍘刀,帶著精確的計算,懸在了蘇晞脆弱的神經(jīng)線上!
“嗚……”蘇晞喉嚨里發(fā)出一聲被嚇到幾乎停止心跳的嗚咽。牙關(guān)不受控制地瘋狂打顫,碰撞的咯咯聲在這死寂的冰窟中清晰得刺耳!冷光下,她的臉褪盡了最后一絲活人的血色,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泛著青灰的死白,嘴唇劇烈地哆嗦著,卻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等會兒!謝老板!!”王胖子猛地喘出一口粗氣,喉嚨劇痛得像刀割,但巨大的震驚壓倒了一切,“文錦?!哪個文錦?!胖爺沒聽錯吧?陳文錦?!西沙考古隊(duì)那個陳文錦?!”他掙扎著想爬起來,斷裂的肋骨和撞擊的劇痛讓他眼前一陣陣發(fā)黑,汗如雨下,聲音扭曲變形,“她不是……她不是十幾年前就在西沙……就……就失蹤了嗎?!‘沉海’?!這……這他娘的又關(guān)她什么事??”巨大的信息流像炮彈一樣轟進(jìn)他干渴混亂的腦子,他整個人都懵了,在絕望的深淵邊緣又被這接二連三的沖擊打得頭暈?zāi)垦!?/p>
沒人理會胖子沙啞的嘶吼和崩潰式的提問。
張麒麟的目光依舊如同磁石牢牢吸附著蘇晞。謝雨辰那三個字如同冰冷的三枚釘子,釘死了蘇晞所有可能的退路。
蘇晞的眼神徹底亂了??謶趾湍撤N更深的、被挖掘的不安在她眼底瘋狂翻攪。她不敢看張麒麟的眼睛,也不敢回應(yīng)謝雨辰無聲的凝視,視線慌亂地、不受控制地掃過自己被凍得發(fā)青的手,掃過掉在腳邊的水壺……
下一秒!
仿佛被那水壺冰涼的觸感激活了某個保命開關(guān)!
她的手!那只剛剛因?yàn)閼?zhàn)栗而松開了水壺的手!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的浮木!猛地!不顧一切地!狠狠抓向她身上那件破爛的、沾滿污雪泥漿和暗色凍血的登山外套胸口位置的內(nèi)袋!
那個內(nèi)袋極深,口子縫得死死的,像一個隱秘的堡壘!動作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笨拙和急迫!
手指在凍僵和巨大心理壓力下根本不聽使喚!她奮力地、慌亂地?fù)竸又∷撼吨?!試圖將內(nèi)袋厚厚的、密封的防水層撕開一個小口!衣服被她的蠻力拉扯得發(fā)出布帛撕裂的細(xì)微聲響!
胖子痛苦地喘息著,被這突如其來的瘋狂動作驚得忘記了咒罵。黑瞎子那只暴露的血眼死死盯著蘇晞的手,喉嚨里的嘶嘶聲變得急促。連壓制著吳邪的張麒麟,指下那具身軀絕望的細(xì)微顫抖也停滯了一瞬,如同某種連帶的神經(jīng)傳導(dǎo)。
終于!
嗤啦——
一聲布料被強(qiáng)行撕裂的聲音!
蘇晞的手指,帶著豁口邊緣掛著的幾縷撕裂的布絲,終于從那道她臨時撕開的口子里,摳出了一個東西!
一個極其不起眼的、深棕色的、巴掌大小、邊緣磨損嚴(yán)重的硬皮筆記本!
硬皮封面早已斑駁褪色,邊角卷曲變形,凝固著深褐色的、不知是血漬還是霉斑的污跡。它看起來極其脆弱不堪,仿佛被凍雨浸泡過又被反復(fù)碾壓的枯葉。
謝雨辰的目光瞬間凝聚在那個破敗的小本子上,如同鎖定了一個關(guān)鍵解。握青銅殘片的手指,微不可查地緊了緊。張麒麟的眼神似乎也下沉了一個刻度,釘在筆記本上,如同解讀一份密卷殘片。
沒有驚呼。
只有蘇晞急促、粗重、帶著巨大恐懼的喘息。她雙手捧著這本子,冰冷的手指和同樣冰冷的硬殼觸碰,讓她再次劇烈抖了一下。她死死盯著那陳舊的封面,像是在辨認(rèn)通往地獄的門牌。
然后,她用那雙凍得失去大部分知覺的手,帶著一種近乎殉道般的顫抖和僵硬,極其笨拙地、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小心翼翼地——
翻開!
動作慢得如同生銹的齒輪艱難轉(zhuǎn)動。
紙頁發(fā)出的聲音不再是書頁摩擦的“沙沙”,而是枯脆的、接近腐朽、隨時可能碎裂成粉末的“噗噗”聲!
封皮被打開的瞬間!
一股陳腐的、混合著霉?fàn)€、藥味、還有某種難以形容的、類似于金屬銹蝕和……輕微腥氣的、令人作嘔的冰涼氣味,瞬間彌漫出來!像一塊沉睡了千年的墓磚被忽然揭開!
本子內(nèi)部,紙張發(fā)黃發(fā)脆,寫滿了密集的鋼筆字跡!但讓所有人——包括光線中心最沉穩(wěn)的謝雨辰、光錐邊緣不動如山的張麒麟、掙扎喘息的胖子、虛弱的黑瞎子——都瞳孔驟然收縮的是!
這本子中間的大部分空白處!
幾乎每一頁!
都被一種極度狂亂、近乎病態(tài)癡迷的力道!反復(fù)、密密麻麻地……畫滿了或勾、或描、或涂黑、或重刻的……
眼熟的、如同噩夢般糾纏的紋路!
那青銅殘片邊緣的、謝雨辰曾指出的、斷裂后呈現(xiàn)出某種古怪扭曲的抽象圖案!
一模一樣的符號!
像某種永無止境的詛咒!被瘋狂地、一遍又一遍地雕刻在這些枯黃的紙頁上!那些線條扭曲纏繞,重疊覆蓋,用盡所有顏色深淺、筆力強(qiáng)弱的狂亂堆砌,幾乎要將紙張本身徹底磨穿!許多地方已經(jīng)被墨水徹底涂成黑洞洞的一團(tuán)!
就在蘇晞顫抖著,試圖翻過這滿篇癲狂符號、尋找其他信息的一頁時——
她的動作戛然而停。
手指僵硬地懸在紙頁上方,如同被無形的冰固定住。
冷光照射下。
那翻開的筆記本右下方,那本該寫著記錄者名字和日期的地方。
一行熟悉的、娟秀但此刻卻被巨大恐懼和不可名狀的絕望壓垮了的簽名筆跡,在無盡的狂亂符號包圍中,如同最后的墓碑:
??陳文錦??
簽名還在。
但是,那簽名下方標(biāo)注的日期——
墨水早已完全洇開、糊成一團(tuán)!
只能依稀辨認(rèn)出“九……”“年……”這兩個孤零零的字……
后面是連紙張都被手指無意識反復(fù)摩擦到發(fā)白起毛邊的巨大空白!
更觸目驚心的是!那簽名“陳文錦”三個字的墨跡!
就在翻開筆記本、暴露在冰窟陰冷潮濕空氣的幾秒鐘內(nèi)!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
那凝固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墨痕邊緣!如同被無形酸液侵蝕一般!
正在急速地、清晰地……
暈開!
褪色!
扭曲?。?/p>
仿佛有什么沉睡的本源禁忌,被這青銅冷光強(qiáng)行喚醒,并在瞬間……吞噬著留存在這物質(zhì)界唯一的、關(guān)于那個名字的清晰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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