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頭也不回,把浮燼按在巖石上坐下。他單手抖開帳篷布,動作快得帶出殘影。讓她搭帳篷只會添亂。
浮燼揉著手腕瞪眼:“我自己會——”話沒說完,帳篷已經(jīng)搭好了。她張著嘴看張起靈三兩下固定好防風(fēng)繩,這速度比汪家的爆破組拆雷還快。
黑瞎子在后頭跳腳:“啞巴張你什么意思?”老子還沒抱夠呢。他抻著脖子往巖石后頭瞅,這死啞巴該不會要把浮燼埋了吧。
張起靈甩手把睡袋扔進帳篷,轉(zhuǎn)頭盯著浮燼:“進去?!痹俑窍棺哟t早出事。
浮燼被盯得后背發(fā)毛,乖乖鉆了進去。這人眼神比沙漠狼還瘆得慌。她扒著帳篷縫往外看,正好瞧見黑瞎子被阿寧揪著耳朵拽走。
張起靈盤腿坐在帳篷口,黑金古刀橫在膝頭??偹闱鍍袅?。他余光掃過帳篷里晃動的影子,比那瞎子安分多了。
黑瞎子揉著耳朵直哼哼:“阿寧你偏心!”啞巴張就能霸著人,我連看都不讓看。他惡狠狠釘著防風(fēng)釘,待會非得找機會把那小祖宗偷出來
吳邪突然在沙丘背面發(fā)現(xiàn)一只露在外面的手,嚇得他大喊:“快來人!這里有人!”
眾人聞聲迅速圍了過去,黑瞎子跑得最快,一把將人從沙堆里拽了出來——是阿寧手下的老六,滿臉沙土,嘴唇干裂,已經(jīng)半昏迷了。
阿寧蹲下身拍了拍老六的臉:“老六!醒醒!”這倒霉蛋八成是沙塵暴的時候和隊伍走散了被卷跑的。
黑瞎子擰開水壺往老六臉上澆了半壺:“兄弟,閻王殿里逛了一圈啊?”命挺硬,居然沒被埋死。
老六猛地咳嗽了幾聲,虛弱地睜開眼:“老板……我剛和隊伍走散就被卷來這了……”他嗓子啞得跟砂紙磨過似的,“一睜眼就在這兒了?!?/p>
浮燼蹲在旁邊戳了戳老六的背包,發(fā)現(xiàn)里面全是沙子。好家伙,這是被沙塵暴當球滾了吧。
張起靈站在外圍沒說話,目光掃過老六的鞋底。沙粒的痕跡不對,不像是單純被風(fēng)刮來的
吳邪松了口氣:“還好人沒事。”
黑瞎子一把將老六扛起來:“走吧倒霉蛋,哥哥背你回去?!陛p得跟麻袋似的,估計脫水了。他扭頭沖浮燼眨眨眼,“小祖宗,幫哥哥拿下水壺唄?”
浮燼翻了個白眼,但還是撿起了水壺。這混蛋就會使喚人。
阿寧迅速分配任務(wù):“小哥,黑眼鏡,吳老四,你們在附近搜索一下。扎西、老賈……跟我進魔鬼城找人?!?/p>
扎西臉色瞬間煞白,猛地后退兩步:“我不進魔鬼城!那地方邪性得很,進去的人沒幾個能出來!”
浮燼輕笑一聲,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支青玉長笛,輕飄飄地搭在扎西肩上,語調(diào)溫柔得瘆人:“魔鬼城里面有沒有魔鬼我不知道,但這外面……”她指尖在笛身一敲,低低念道,“陰陽開隙,借爾一瞬——”
扎西渾身一僵,瞳孔驟然放大——四周沙地突然扭曲,無數(shù)半透明的鬼影從地下爬出,腐爛的臉幾乎貼到他鼻尖上!
“我進!我跟你們進魔鬼城?。 彼麕缀跏菓K叫出聲,踉蹌著往阿寧身后躲。
黑瞎子墨鏡后的眼睛瞇了瞇:“喲,小祖宗還會變戲法?”這丫頭剛才那手勢不對勁,不像是江湖把式。
張起靈目光落在浮燼手中的青笛上,眼神微沉。那笛子上的紋路……不是凡物。
吳邪一臉茫然:“扎西你怎么了?突然見鬼了?”
浮燼收回笛子,笑瞇瞇地拍了拍扎西的肩:“早這么痛快不就好了?”凡人就是麻煩,非得嚇一嚇才聽話。
阿寧深深看了浮燼一眼,沒多問,揮手道:“走!”這丫頭藏得夠深,不過現(xiàn)在不是追問的時候。
黑瞎子湊到浮燼旁邊,壓低聲音:“小祖宗,剛才那招……”他故意拖長語調(diào),“該不會真是鬼吧?”
浮燼斜他一眼:“你猜?”反正說了這混蛋也不會信。
就在眾人準備動身時,一陣陰風(fēng)驟起,沙地上突然浮現(xiàn)出一道半透明的身影——是個年輕女子的鬼魂,衣衫襤褸,面容哀戚。她徑直飄到浮燼面前,雙膝跪地:“仙人……求您幫幫我,我被困在這里三十年了……”
浮燼眉頭一皺,伸手點在女鬼眉心。指尖泛起一絲青光,瞬息間便收回。魂魄純凈,無血煞之氣。她嘆了口氣:“你倒是沒造過孽。”
黑瞎子一把拽住想往后退的吳邪:“別慌,咱們小祖宗要開壇做法了。”這丫頭居然真能通陰陽。他墨鏡下的眼睛死死盯著浮燼的手勢,那結(jié)印的姿勢……汪家可沒教過這個。
張起靈的手已經(jīng)按在了黑金古刀上。不是邪物,但陣法有古怪。
浮燼并指如劍,在女鬼周身虛劃一圈,清喝一聲:“破煞·解縛!”指尖驟然迸出一道青光,地面隨之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她反手一壓,“陣裂,魂出——”
“咔嚓”一聲脆響,符文盡碎!女鬼的身影驟然輕盈,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逐漸透明的雙手:“我、我真的自由了?”
浮燼甩了甩發(fā)麻的手指:“陣法是解了,但你想入輪回得找我?guī)熜?。”她瞥了眼目瞪口呆的扎西,“現(xiàn)在信這世上有鬼了?”
女鬼感激地叩首,身影漸漸消散。黑瞎子突然躥過來抓住浮燼的手腕:“小祖宗,你剛才那招——”他翻來覆去檢查她的手指,“怎么沒見你掐訣念咒?”
浮燼一腳踹開他:“滾!這是家學(xué)!”這混蛋手勁大得能捏碎核桃。她揉了揉手腕,早知道就該讓那女鬼嚇死他。
阿寧臉色凝重地走過來:“浮燼,你到底是什么人?”能徒手破陣的,絕不是普通盜墓賊。
浮燼把青笛往腰間一別,笑瞇瞇道:“有機會就告訴你,再不進去,天黑了可就更熱鬧了?!?/p>
張起靈無聲地跟上,目光掃過地上殘留的符文痕跡。這陣法……像是道門的手筆。他看了眼浮燼的背影,她師兄又是誰?
吳邪拽著黑瞎子小聲問:“她、她剛才是超度了鬼魂?”
黑瞎子咧嘴一笑:“怎么樣,比啞巴張還邪乎吧?”這小祖宗身上的謎團越來越有意思了。
夜色漸深,魔鬼城的風(fēng)聲嗚咽如鬼泣。篝火旁,黑瞎子端著盒青椒炒肉湊到浮燼跟前,笑得一臉諂媚:“小祖宗,來點?”
浮燼瞥了一眼,干脆利落:“窮。”
黑瞎子把飯盒往她手里一塞:“免費?!?/p>
浮燼一把接過來,抄起筷子就吃,半點不客氣。反正這混蛋的錢八成也是坑蒙拐騙來的。
黑瞎子托著下巴看她狼吞虎咽,忽然瞇起眼:“現(xiàn)在能說說,你到底是什么人了吧?”
浮燼頭也不抬,含糊道:“聽說過玄門嗎?”
“修仙的?”黑瞎子挑眉,墨鏡下的神色難得認真了幾分。
“對?!备a咽下嘴里的飯,隨手擦了擦嘴角,“我是這其中之一,也是最小的一個。只不過——”她指尖一翻,那支青玉長笛不知何時已抵在黑瞎子喉間,“我們用樂器當武器?!?/p>
解雨臣原本懶散地靠在巖石上,聞言直起身:“那你為什么不直接把汪家干掉?”
浮燼收回笛子,眼神暗了暗:“我干掉了,我死?!彼龘芘艋?,火星噼啪炸開,“法術(shù)不能輕易使用。”沾了人命,天道遲早清算。
黑瞎子突然笑出聲:“所以你是怕遭報應(yīng)?”難怪一路上束手束腳。
浮燼冷冷掃他一眼:“我沒有因果?!彼讣廨p輕摩挲笛身,“但法術(shù)用多了,容易引來不該引的東西?!北热缣旖?,比如……那些早就該消失的古老存在。
張起靈一直沉默地坐在陰影里,此刻忽然開口:“樂器?!彼抗饴湓诟a的笛子上,“是封?。俊?/p>
浮燼手指一頓,抬眼看他。這張起靈……敏銳得可怕。她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淡淡道:“誰知道呢?!?/p>
黑瞎子忽然把水壺遞過來,笑得沒心沒肺:“行了小神仙,喝口水順順。”管她修仙還是修魔,反正現(xiàn)在是老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