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好蹲在沙丘上抽煙，煙頭在黑暗里明明滅滅。蘇萬來回踱步，校服外套沾滿了草屑。

“鴨梨該不會出事吧？”

汪小媛伸手，指尖輕輕拂過蘇萬發(fā)頂，摘下一片枯葉。“別擔(dān)心，只要她愿意護(hù)著，黎簇就不會有事?！?/p>

蘇萬耳根發(fā)燙，抓住她的手腕?！吧颦?，你說的她到底是誰?。俊?/p>

汪小媛輕輕抽回手，唇角彎起溫柔的弧度，“乖，別問這么多”

蘇難將匕首插回靴筒，抬頭看向浮燼：“明天進(jìn)古潼京，今晚別出亂子。盯著點黎簇，那小子不簡單?！?/p>

浮燼點頭：“我淺眠?！?/p>

夜深，浮燼剛鉆進(jìn)帳篷就被黑瞎子攔腰抱住。他下巴抵在她肩窩，聲音悶悶的：“讓我抱會兒。”

浮燼掙了掙，沒掙脫。

帳篷外風(fēng)聲嗚咽，黑瞎子把她摟得更緊了

黑瞎子的手臂沉甸甸地壓在她腰間，浮燼數(shù)著他的呼吸聲慢慢挪開。剛動了一下，就對上他清明的眼睛。

浮燼皺眉。這人睡覺都這么警覺？

“我出去走走?！?/p>

她掀開帳篷簾子時，黑瞎子忽然開口：“沙漠夜里冷?！甭曇衾锇朦c睡意都沒有。

浮燼頭也不回地走進(jìn)夜色里。

黑瞎子盯著晃動的門簾，指節(jié)無意識摩挲著還殘留她體溫的睡袋

黎簇正對著沙丘放水，冷不丁瞥見浮燼站在旁邊，嚇得差點尿鞋上。他手忙腳亂拉上褲鏈：“你有病??！”

浮燼目視前方：“我看的是地平線，你激動什么。”

黎簇噎住。

“沒覺得不對勁？”浮燼突然問。

黎簇?fù)u頭。

“現(xiàn)在喊一嗓子?！?/p>

“我他媽憑什么——”

浮燼直接掐住他后頸軟肉，黎簇痛得嗷一聲。叫聲在夜色里炸開，營地卻死一般寂靜。

浮燼松開手，月光下臉色發(fā)冷：“果然”

浮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好消息壞消息，先聽哪個？”

黎簇警惕地后退半步：“你搞什么鬼？”

“咱們遇上鬼打墻了?！备a上下打量他，“沒記錯的話，你還是個處？”

黎簇汗毛都豎起來了：“你、你想干嘛？”

浮燼突然湊近，呼吸噴在他耳畔：“恭喜啊小處男——有只女鬼盯上你了?！?/p>

黎簇聲音發(fā)顫：“你別嚇我……”

浮燼指尖已經(jīng)結(jié)?。骸皣槢]嚇你，試試就知道?！?/p>

她突然厲喝：“顯魂咒·噬——現(xiàn)形，潰散！”

陰風(fēng)驟起，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鬼顯出身形，慘白的臉扭曲著：“哪來的野道士，壞我好事！”

浮燼劍鋒掃過女鬼咽喉的剎那，那東西突然化作黑煙消散。陰惻惻的笑聲在黎簇耳邊炸開：“我得不到的——”

黎簇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浮燼接住他軟倒的身體時，女鬼最后半句話才飄過來：“——誰也別想碰”

黎簇在夢境里沉沉浮浮。

一會兒是暖黃的燈光下，媽媽往他碗里夾紅燒肉，爸爸笑著揉他頭發(fā)；一會兒又是酒瓶砸在墻上的爆裂聲，媽媽拖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把他死死拽著她衣角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浮燼的指尖懸在他眉心半寸，咒訣念到一半又硬生生止住——強(qiáng)行破夢，搞不好會把這小子的神智一起撕碎。

冷汗順著黎簇慘白的臉往下淌，像是陷在沼澤里掙不脫

浮燼的聲音像隔著層毛玻璃，一遍遍往夢境里滲。

“黎簇，醒過來?！?/p>

黑暗里蜷縮的孩子捂住耳朵。

“都是假的?！?/p>

酒瓶碎裂聲突然停住房門被撕開道口子，有光漏進(jìn)來

“蘇萬和楊好還在等你?！?/p>

黎簇抬頭，看見浮燼的身影逆光站在房門口。她的聲音和現(xiàn)實重疊——

“別被困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