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習(xí)室的燈光熄滅,黑暗如同溫柔的潮水瞬間淹沒一切。應(yīng)急燈微弱的光暈只夠勾勒出模糊的輪廓,將那些白日里被鏡頭放大的刻意、偽裝和距 感巧妙地揉碎、隱藏。
張真源那句帶著調(diào)侃的“反正,我眼睛不瞎”在黑暗中落下,激起一陣細(xì)小的漣漪。
宋亞軒張哥!
宋亞軒的聲音帶著被戳破的羞赧,在黑暗里響起,尾音黏糊糊的。他下意識地想往旁邊躲,卻忘了自己還被劉耀文牢牢圈在懷里。這一動,反而更深地嵌了進去。
劉耀文嘿嘿
劉耀文低低地笑起來,胸腔的震動清晰地傳遞到宋亞軒背上。他不僅沒松手,反而借著黑暗的掩護,手臂收得更緊了些,甚至得寸進尺地把下巴埋進宋亞軒的頸窩,深深吸了一口氣,像大型犬確認(rèn)自己的所有物,聲音含混又得意。
劉耀文張哥眼睛亮著呢,軒軒你就認(rèn)了吧
黑暗中,宋亞軒似乎輕輕捶了他一下,換來劉耀文更悶的笑聲和一句氣音
劉耀文別動,讓我充會兒電
另一邊,那片刻意維持的“真空地帶”里,空氣仿佛凝固了。賀峻霖站在原地,手里還握著那個透明的水杯,指尖冰涼。張真源的話像一根針,精準(zhǔn)地扎破了他強撐的平靜。黑暗中,他幾乎能感覺到嚴(yán)浩翔投過來的視線,灼熱又復(fù)雜,帶著他熟悉的、被強行壓抑的關(guān)切和一絲……被看穿的狼狽?他不敢動,也不敢去看,心臟在胸腔里擂鼓,咚咚咚地撞擊著耳膜。
嚴(yán)浩翔確實在看他。應(yīng)急燈微弱的光線吝嗇地勾勒出賀峻霖低垂的側(cè)臉輪廓,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更深的陰影,嘴唇緊緊抿著,透著一股倔強的委屈。剛才自己條件反射扶住他腰時,那瞬間盈滿他眼底的安心和依賴,以及被自己驟然推開后那迅速黯淡下去的眼神,像慢鏡頭一樣在嚴(yán)浩翔腦海里回放。每一次避嫌,每一次在鏡頭前拉開距離,傷的不只是賀峻霖,更是他自己那顆早已被對方占據(jù)的心。
他喉結(jié)無聲地滾動了一下,藏在身側(cè)的手攥緊又松開。他想靠近,想在那片柔軟的陰影上拂去失落,想像劉耀文那樣肆無忌憚地把人圈進懷里,告訴他自己所有的冷硬疏離都是因為該死的、不想讓這份純粹的愛意沾染上任何交易的銅臭。但他不能。公司的規(guī)則,外界的放大鏡,粉絲的解讀……每一個都是無形的枷鎖。
馬嘉祺咳咳
一聲極輕的咳嗽打破了這片區(qū)域的凝滯。是馬嘉祺,他不知何時走到了飲水區(qū)旁邊,拿起自己的保溫杯。他沒有看翔霖的方向,聲音在黑暗中一如既往的清冷平穩(wěn),卻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馬嘉祺燈壞了?VJ老師,麻煩看看電閘?
他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給所有人一個臺階,也為那對在黑暗中僵持的身影提供了一個緩
丁程鑫默契地接話,聲音帶著點運動后的慵懶
丁程鑫是啊,黑燈瞎火的,別摔著了。大家原地活動下吧,等燈亮。
他自然地靠近馬嘉祺,兩人并肩站著,像兩座沉默可靠的山峰,無聲地鎮(zhèn)住了場子,也隔開了可能窺探的目光。
VJ老師應(yīng)了一聲,腳步聲朝著電閘的方向走去。
這短暫的黑暗,這家長組不動聲色的解圍,像是一劑強心針。賀峻霖趁著這點混亂和掩護,用盡全身力氣才克制住自己想看向嚴(yán)浩翔的沖動。他捏緊了水杯,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然后,幾乎是屏著呼吸,他極其緩慢地、小心翼翼地,向嚴(yán)浩翔所在的那個模糊輪廓的方向,挪動了半步。
只有半步。
在黑暗中,在無人注意的角落,這半步的距離,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膽的試探和靠近。
嚴(yán)浩翔的身體似乎瞬間繃緊了。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細(xì)微的空氣流動,感受到了賀峻霖身上熟悉的、帶著點汗意和洗發(fā)水清香的氣息靠近了些許。那半步,像一根羽毛,輕輕搔刮在他心上最柔軟也最焦灼的地方。所有的理智和規(guī)則在那一刻幾乎要土崩瓦解。他幾乎要控制不住地伸出手一
“啪嗒!”
練習(xí)室頂燈驟然亮起,刺眼的白光瞬間驅(qū)散了所有曖昧的黑暗,將一切打回原形。
賀峻霖像受驚的兔子,猛地向旁邊彈開一步,拉開了遠(yuǎn)超之前的安全距離,速度快得甚至帶起一陣小風(fēng)。他迅速低下頭,假裝整理自己并不凌亂的衣角,耳朵尖卻不受控制地紅透了。
嚴(yán)浩翔也迅速收回幾乎要抬起的指尖,垂在身側(cè),用力握成了拳。他面無表情地擰開自己那個純黑色的保溫杯,仰頭喝了一大口水,喉結(jié)劇烈地滾動,仿佛要把剛才那瞬間涌起的沖動硬生生咽下去。只有他微微繃緊的下頜線,泄露了一絲隱忍的情緒。
vj老師“好了好了,跳閘了。繼續(xù)拍攝吧?
馬嘉祺繼續(xù)
馬嘉祺言簡意賅地發(fā)令,目光掃過瞬間恢復(fù)“正?!钡谋娙?,在翔霖身上多停留了半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了然和淡淡的無奈。
排練重新開始。音樂響起,節(jié)奏依舊強剄
劉耀文和宋亞軒很快又黏在了一起,動作間充滿了無需言說的默契和親昵,宋亞軒被劉耀文一個托舉動作帶起時,臉上的笑容燦爛得晃眼,劉耀文看他的眼神更是毫不掩飾的驕傲與寵溺。鏡頭忠實地捕捉著他們的每一個甜蜜瞬間。
馬嘉祺和丁程鑫則專注于動作的精準(zhǔn)度和整體效果,偶爾低聲交換意見,丁程鑫抬手幫馬嘉祺調(diào)整了一下耳麥的位置,動作自然得像呼吸。他們的互動沉穩(wěn)可靠,是團隊毋庸置疑的基石。
唯有翔霖。嚴(yán)浩翔的動作依舊精準(zhǔn)有力,帶著他特有的鋒利感,但眼神卻像上了鎖,刻意避開賀峻霖的方向。賀峻霖也像是戴上了一副完美的面具,笑容燦爛,動作到位,和隊友互動時活潑靈動,唯獨在與嚴(yán)浩翔不可避免的走位交匯時,眼神會瞬間放空,或者飛快地看向別處,身體也會下意識地保持一個微妙的距離。
又一次需要兩人配合的快速換位。賀峻霖按照編排路線移動,腳步似乎因為之前的疲憊而有些虛浮,落地時重心微微不穩(wěn),朝著、浩翔的方向晃了一下。
嚴(yán)浩翔的瞳孔猛地一縮!身體的本能反應(yīng)快過大腦,他幾乎是立刻伸出手臂,想要去扶。然而,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賀峻霖衣袖的瞬間,他硬生生地剎住了動作!手臂僵硬地停在半空,像一截突兀的枯枝。他強迫自己扭過頭,看向鏡子的方向,下頜線繃得像拉緊的弓弦。
賀峻霖自己踉蹌一步穩(wěn)住了身體,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即又像沒事人一樣繼續(xù)完成動作。只有離他最近的張真源,看到了他眼底飛快掠過的一絲水光,和那被牙齒死死咬住的下唇內(nèi)側(cè)。
張真源在心里重重地嘆了口氣。他趁著走位到嚴(yán)浩翔身邊的瞬間,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氣音飛快地說了一句
張真源浩翔,你手不想要了?
語氣帶著點恨鐵不成鋼的責(zé)備。
嚴(yán)浩翔動作一滯,沒有回應(yīng),只是眼神更沉了。他知道張哥的意思,他剛才差點在鏡頭前失控??墒恰粗R兒強撐著若無其事的樣子,他心里那團名為“心疼”和“不甘”的火,燒得比任何時候都旺。
排練終于結(jié)束。工作人員開始收拾設(shè)備。
少年們各自散開收拾東西,氣氛有些微妙的凝滯。
賀峻霖第一個拿起自己的背包,低著頭快步朝門口走去,只想快點逃離這個讓他窒息又心碎的空間。
嚴(yán)浩翔賀兒
一個低沉的聲音自身后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
賀峻霖腳步一頓,身體瞬間僵硬。是嚴(yán)浩翔。
他沒有回頭,只是停在那里,背影透著一股倔強和防備。
嚴(yán)浩翔幾步走到他身后,距離近得能聞到他發(fā)梢的氣息。他沒有看賀峻霖的臉,目光落在賀峻霖背包側(cè)袋那個熟悉的、印著小兔子的水杯上。那是賀峻霖最喜歡的杯子。
在賀峻霖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之前,嚴(yán)浩翔突然伸手,動作快得幾乎帶風(fēng),一把抽走了那個透明水杯!
賀峻霖你………!
賀峻霖驚愕地回頭,撞進嚴(yán)浩深不見底的眼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