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揉了揉太陽穴,指尖在皮膚上留下幾道淺淺的紅印,微微發(fā)燙的觸感讓她皺了皺眉。窗外梧桐樹的影子斜斜地投在地板上,隨著暮色漸濃而不斷拉長,像是無聲流逝的時間被具象化了一般。她盯著手機屏幕上未接來電的提示,拇指懸在回撥鍵上方,指尖微微顫抖,最終屏幕一暗,她還是鎖上了它。
"叮咚——"
門鈴聲突兀地撕破了房間里的寂靜,尖銳又短促。米花下意識攥緊了手中的抱枕,指節(jié)因用力而微微發(fā)白,掌心沁出一層薄汗。她深吸了一口氣,涼意從鼻尖滑入肺腑,卻沒能讓心跳緩下來。光著腳踩在微涼的地板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軟綿綿的,帶著些許不安穩(wěn)的感覺。
透過貓眼,她看到宋亞軒站在門外,左手提著兩杯奶茶,右手正不耐煩地卷著衛(wèi)衣的抽繩。他的劉海有些濕,可能是因為跑得太急,額頭還泛著一層薄汗。米花注意到他今天戴了那副銀框眼鏡——一副他只會在重要場合才會戴的眼鏡。她的手指扣在門把手上,遲疑了一瞬,聽見他隔著門沖里面說:
宋亞軒我知道你在家,窗簾都沒拉。
米花咬了咬下唇,唇瓣被牙齒壓出一道淺淺的痕跡。她慢慢擰開門鎖,撲面而來的是初秋傍晚特有的涼意,夾雜著宋亞軒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氣,清爽中透著一絲暖意。宋亞軒晃了晃手中的奶茶,嘴角揚起一個幅度不大的弧度:
宋亞軒三分糖,加椰果。
他熟門熟路地擠進門,動作流暢得像早已習慣這里的一切。將奶茶放在書桌上時,他低聲提醒了一句:
宋亞軒趁冰還沒化,趕緊喝吧。
米花捧著奶茶,塑料杯外凝結(jié)的水珠順著她的手腕滑進袖口,冰涼的觸感讓她微微縮了一下肩膀。宋亞軒坐在她常坐的那把椅子上,轉(zhuǎn)了個方向面對著她。夕陽的余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他鏡片上投下細碎的金光,像是鍍了一層柔和的濾鏡。
宋亞軒突然摘下眼鏡擦了擦,指尖捏著鏡腿的動作顯得隨意,卻又多了一絲刻意。他抬起頭直視著她:
宋亞軒我想問一下,我現(xiàn)在在你心里,是什么關系?
米花猛地吸了一口奶茶,椰果卡在吸管里發(fā)出“咕?!钡穆曧?,沉悶而突兀。她盯著杯壁上滑落的水珠,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樣發(fā)緊,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她打斷了他,聲音干澀得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米花我們能不能...先不說這個?
書桌上的鬧鐘秒針走動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咔嗒、咔嗒”,像是某種倒計時一般,每一下都敲在她的心尖上。宋亞軒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他把眼鏡折好塞進衛(wèi)衣口袋,動作干凈利落,卻莫名帶著一種決絕的意味。
宋亞軒站起身,輕輕拍了拍褲腿,語氣還算平穩(wěn)地說了一聲“好”,隨后指了指奶茶:
宋亞軒記得喝完,你最近臉色很差。
他走到門口時突然轉(zhuǎn)身,鏡片后的眼睛亮得驚人,像是藏了什么難以言喻的情緒。他的聲音低了些,卻不失清晰:
宋亞軒明天七點,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斟酌了一下稱呼,最后才開口說道:
宋亞軒搭檔。
門關上的瞬間,米花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心全是汗,指尖因為過于用力而微微發(fā)麻。奶茶的甜味在舌尖泛開,卻莫名帶著苦澀的余韻,像是不小心吞下了一整片秋天的涼意。窗外,最后一片梧桐葉打著旋兒落下,在窗玻璃上投下轉(zhuǎn)瞬即逝的影子。她怔怔地望著那片葉子消失的方向,心底涌上一陣難以名狀的愧疚感。
她忽然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那種感覺像是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胸口,怎么也揮之不去。她把臉埋進手心里,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紊亂的心跳。最后還是抬起頭,她握緊吸管,一口一口把那杯奶茶喝完,直到杯底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