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唯一變量

秋雨連綿下了三天，校園里到處是濕漉漉的落葉。蘇小暖抱著一疊資料匆匆走向計算機樓，校報的專題采訪約在下午三點，她已經遲到了五分鐘。

蘇小暖都怪這鬼天氣。

她小聲嘀咕，甩了甩傘上的水珠。文化節(jié)后，校報主編看中了她在科技展區(qū)的攝影作品，特意指派她負責計算機系創(chuàng)新項目的專題報道。這本來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一想到要采訪俞辰所在實驗室的教授和學長們，她就莫名緊張。

推開實驗室的門，撲面而來的是溫暖的空氣和淡淡的咖啡香。幾個學生圍在一臺設備前討論，但沒有俞辰的身影。

蘇小暖你好，我是校報的蘇小暖，來采訪林教授的項目...

她向最近的一個男生自我介紹。

路人哦，采訪！

男生恍然大悟，

路人林教授臨時有事，交代由項目組成員接受采訪。我是李銳，這位是...

他介紹了其他幾位成員，蘇小暖禮貌地一一打招呼，同時眼睛不自覺地掃視整個實驗室。

路人找俞辰？

李銳敏銳地注意到她的目光，

路人他感冒請假了。這周連續(xù)熬了幾個通宵，免疫力下降了吧。

蘇小暖心里一揪。自從文化節(jié)結束，她和俞辰各自忙于學業(yè)，只通過幾條簡短的信息聯(lián)系。她不知道他生病了。

路人項目核心部分其實是俞辰負責的。

李銳繼續(xù)說，

路人你要了解技術細節(jié)的話，最好等他回來。

蘇小暖咬了咬嘴唇

蘇小暖他...病得很嚴重嗎？

路人昨天燒到39度，張睿說的。

李銳搖搖頭，

路人不過別擔心，那家伙體質好得很，估計明天就能活蹦亂跳了。

采訪進行得很順利，但蘇小暖的心思早已飄到了男生宿舍。離開計算機樓時，雨已經停了，夕陽從云層間隙灑下金色的光芒。她看了看表，決定繞道去一趟生活區(qū)。

男生宿舍樓下，蘇小暖猶豫地撥通了張睿的電話。

張睿喂？

電話那頭傳來嘈雜的游戲音效。

蘇小暖張學長你好，我是蘇小暖。聽說俞學長病了，我想...那個...

張睿來看他？

張睿的聲音突然變得興奮，

張睿太好了！他就在寢室，307，我馬上下來接你！

五分鐘后，蘇小暖跟著張睿穿過男生宿舍的走廊，心跳越來越快。她手里提著一個小袋子，里面裝著從醫(yī)務室買的感冒藥和卡通創(chuàng)可貼，還有保溫杯里自己煮的姜茶。

張睿這家伙病了兩天，死活不肯去醫(yī)務室。

張睿邊走邊吐槽，

張睿就硬扛著，跟臺過熱的電腦似的，非要跑到死機才罷休。

蘇小暖忍不住笑了

蘇小暖像他的風格。

張睿待會兒你勸勸他。

張睿在307門前停下，壓低聲音，

張睿我去隔壁打游戲，給你們...呃，單獨交流的空間。

他擠了擠眼睛，沒等蘇小暖反駁就刷卡開門，大聲喊道

張睿俞辰！有訪客！

寢室里拉著窗簾，光線昏暗。俞辰靠坐在床頭，眼鏡擱在一邊，手里捧著筆記本電腦。聽到聲音，他抬起頭，略顯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俞辰蘇小暖？

張睿已經溜了出去，還"貼心"地帶上了門。蘇小暖站在門口，突然不知所措。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不戴眼鏡的俞辰，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深邃，少了幾分平日的銳利，多了幾分柔和。

蘇小暖聽說你病了...

她小聲說，舉了舉手中的袋子，

蘇小暖我?guī)Я诵┧幒徒琛?/p>

俞辰合上電腦

俞辰謝謝。不過沒必要專程過來。

蘇小暖怎么沒必要！

蘇小暖放下包，徑直走到他床邊，

蘇小暖39度高燒還不去醫(yī)務室？學長你太亂來了！

她下意識伸手想摸俞辰的額頭，半路又覺得不妥，僵在了空中。俞辰看著她懸著的手，微微挑眉。

俞辰已經退燒了。

他說，卻稍稍向前傾身，讓她的手掌輕輕貼上了自己的前額。

這個小小的讓步讓蘇小暖心頭一暖。他的皮膚確實不像發(fā)燒時那么燙，但還是比正常溫度高一些。

蘇小暖還是有點熱。

她收回手，從袋子里拿出體溫計，

蘇小暖先量一下。

俞辰乖乖接過體溫計含在嘴里，這副順從的模樣與平日判若兩人。趁他量體溫的時間，蘇小暖環(huán)顧四周——男生宿舍比她想象的整潔，至少俞辰這一側是。書架上整齊排列著專業(yè)書籍和幾本...攝影理論？

她好奇地抽出一本《瞬間的哲學》，正是張睿提到的那本。書頁間夾著許多便簽，密密麻麻的筆記幾乎擠滿頁邊空白。

俞辰37.8度，低燒。

俞辰取出體溫計，看到她手中的書，明顯僵了一下。

蘇小暖你真的在研究攝影...

蘇小暖輕聲說，心里泛起一陣漣漪。

俞辰基礎了解。

俞辰移開視線，

俞辰有助于更有效地協(xié)助你。

蘇小暖把書放回去，突然注意到他床頭柜上擺著一個小小的相框——那是她在文化節(jié)上拍的一張照片，夕陽下的科技展區(qū)，空無一人，只有光影交錯。她根本不記得給過俞辰這張照片。

蘇小暖這是...

俞辰實驗室需要裝飾。

俞辰迅速解釋，

俞辰展示跨學科合作成果。

蘇小暖抿嘴笑了，沒有拆穿他。實驗室怎么會需要床頭柜上的"裝飾"？

她拿出保溫杯倒出姜茶

蘇小暖趁熱喝吧，我奶奶的秘方，比藥管用。

俞辰接過杯子，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兩人同時縮了一下。他低頭啜飲一口，眉頭微蹙

俞辰很...特別的味道。

蘇小暖姜要夠多才有效。

蘇小暖得意地說，

蘇小暖我還加了點蜂蜜，沒那么辣了吧？

俞辰嗯。

俞辰又喝了一口，這次表情舒展了些，

俞辰謝謝。

蘇小暖拿出卡通創(chuàng)可貼

蘇小暖還有這個，貼在太陽穴可以緩解頭痛。我每次感冒都用。

俞辰看著印著小熊圖案的創(chuàng)可貼，明顯遲疑了。

蘇小暖哎呀，別嫌棄嘛！

蘇小暖忍不住笑出聲，

蘇小暖又沒人看見。

最終，俞辰妥協(xié)地讓她在兩側太陽穴各貼了一張。戴著卡通創(chuàng)可貼的計算機系高材生，這畫面讓蘇小暖心里軟得一塌糊涂。

俞辰別笑。

俞辰無奈地說。

蘇小暖沒笑！

蘇小暖努力繃著臉，卻控制不住上揚的嘴角，

蘇小暖很...很可愛。

俞辰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鏡（他生病沒戴），這個習慣性動作配上太陽穴的小熊圖案，反差萌得讓蘇小暖差點忍不住想揉揉他的頭發(fā)。

俞辰采訪順利嗎？

俞辰轉移話題。

蘇小暖挺好的，就是...

蘇小暖猶豫了一下，

蘇小暖項目核心部分他們說要問你才行。所以...

俞辰所以你來采訪我？

俞辰挑眉。

蘇小暖不是！我是真的來看你的！

蘇小暖急忙解釋，隨即又笑了，

蘇小暖不過...既然你提到了...

俞辰搖搖頭，卻配合地打開電腦調出一組圖表

俞辰核心算法在這里。我可以簡單解釋，但專業(yè)術語可能需要簡化后才能用于校報報道。

接下來的半小時，俞辰耐心地講解項目原理，盡管聲音因感冒而有些沙啞。蘇小暖認真記錄，偶爾提問。與文化節(jié)前相比，她現(xiàn)在能更好地理解這些科技概念了，這要歸功于俞辰之前的指導。

俞辰你學得很快。

講解結束后，俞辰評價道，

俞辰比預期效率高37%。

蘇小暖名師出高徒嘛。

蘇小暖俏皮地說，然后看了看時間，

蘇小暖我該走了，讓你多休息。

俞辰點點頭，卻在她收拾東西時突然問

俞辰校報的截稿日期？

蘇小暖下周三。

俞辰我明天應該就能回實驗室。

他說，

俞辰如果有其他問題，可以隨時...

蘇小暖來問你？

蘇小暖眼睛一亮。

俞辰發(fā)信息。

俞辰糾正道，但嘴角微微上揚。

蘇小暖笑著應下，臨走前叮囑他按時吃藥、多喝水。走出男生宿舍時，天已經黑了，但她的心情卻異常明亮。生病的俞辰，貼卡通創(chuàng)可貼的俞辰，為她研究攝影理論的俞辰...這些碎片拼湊出一個與她初識時截然不同的形象。

手機震動起來，是林妙妙發(fā)來的消息

林妙妙「校園論壇有個匿名帖在說你，看了別生氣。」

蘇小暖疑惑地點開鏈接，屏幕上跳出一個標題刺眼的帖子：《攝影社某女生靠"特殊關系"獲取比賽資源》。內容雖然沒有點名道姓，但明顯指向她與俞辰的關系，暗示她利用俞辰獲取文化節(jié)的拍攝機會和校報采訪資格。

蘇小暖的手指微微發(fā)抖。誰會發(fā)這種帖子？鄭毅？還是其他看不慣她的人？

她深吸一口氣，鎖上手機屏幕。雨后的空氣清新冷冽，月光透過云層，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影子。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俞辰太陽穴上的小熊創(chuàng)可貼，還有他喝姜茶時微微皺起的眉頭。

那些惡意的文字忽然變得不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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