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化之光的余溫尚未散去,黑暗星球的地表已顯露出原本的模樣——不是寸草不生的荒漠,而是覆蓋著暗紫色苔蘚的巖石平原,苔蘚在光線下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竟在緩慢舒展葉片。影蝕扶著燼風坐在一塊巖石上,他的奧特計時器跳動得愈發(fā)平穩(wěn),只是裝甲上仍殘留著幾道淺黑色的紋路,像未愈合的傷疤。
“這些苔蘚在吸收凈化后的暗物質?!庇拔g的指尖輕觸苔蘚,那些葉片立刻蜷縮起來,卻又在片刻后大膽地纏繞上他的指尖,“它們不是絕望的產物,是星球的‘情緒感應器’——居民快樂時,會開出金色的花;絕望時,就分泌腐蝕性的汁液?!彼粗h處正在搭建避難所的居民,苔蘚的邊緣已經泛起淡淡的金芒,“看來希望真的能改變物質。”
燼風的能量正在緩慢回升,他的奧特之心不再發(fā)燙,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輕盈感?!凹児鈨艋瘺]有毀掉我,反而打通了能量循環(huán)的阻塞?!彼{出光之國的生理數據,發(fā)現自己的能量純度穩(wěn)定在98%,卻比之前的100%更具韌性,“光之國的古籍說錯了,禁術的代價不是肉體坍縮,是必須直面最深的恐懼——我怕的不是疼痛,是再次失去你?!?/p>
影蝕的動作猛地一頓,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掌心還殘留著暗能刃的冰冷觸感?!爱斈晡覊嬋牒诎?,不是因為被寄生?!彼穆曇舻统?,像在剝離結痂的傷口,“我們在β-7星云執(zhí)行任務時,我為了救一個孩子,被暗物質侵蝕了左臂。我怕被光之國視為異類,怕你用那種‘惋惜’的眼神看我,才故意毀掉通訊器,躲進了黑暗星系?!?/p>
遠處的黑色金字塔廢墟突然傳來異動。一塊巨石被頂開,一個渾身裹著破布的老者爬了出來,他的瞳孔里沒有暗物質紋路,只有渾濁的清明。“兩位戰(zhàn)士……”老者的聲音嘶啞,卻帶著驚人的力量,“絕望核心不是外來者,是我們自己造的?!?/p>
他指向廢墟深處的壁畫,壁畫上記錄著這個星球的歷史:居民們曾因過度追求“絕對和諧”,放逐了所有有“負面情緒”的人,結果剩下的人在虛假的平靜中逐漸麻木,最終被絕望趁虛而入,創(chuàng)造出以“統(tǒng)一絕望”為食的核心?!昂诎狄庵緵]說謊,它只是放大了我們的愚蠢。”老者苦笑,“你們凈化的不只是核心,是我們不敢承認的‘差異’?!?/p>
影蝕突然站起身,他的左臂裝甲自動彈開,露出底下覆蓋著暗紫色鱗片的皮膚——那些鱗片正在凈化之光的余溫中漸漸變淡。“我知道該怎么徹底清除暗物質了?!彼呦蚓用駛兇罱ǖ谋茈y所,“需要有人愿意觸摸我的傷口,不是排斥,是接納。就像這個星球需要接納自己的‘不和諧’?!?/p>
當第一個居民顫抖著伸出手,觸碰影蝕的鱗片時,鱗片突然發(fā)出柔和的白光。更多的居民圍攏過來,他們的手掌疊在一起,將影蝕的左臂包裹其中,暗紫色的鱗片在無數只手的溫度中,一片片化作光粒子消散。影蝕的奧特計時器爆發(fā)出耀眼的光芒,與燼風的計時器產生完美的共鳴,兩道光帶纏繞著升空,在星球的大氣層外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繭,將整個星球溫柔地籠罩。
老者看著光繭中重新煥發(fā)生機的苔蘚,突然笑了:“原來治愈黑暗的,從來不是純粹的光明,是帶著‘不完美’的彼此擁抱。”
三天后,光之國的支援艦抵達。當泰羅教官看到影蝕站在燼風身邊,左臂的鱗片已經蛻變成健康的銀灰色時,只是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光之國的數據庫里,‘救贖’詞條下,又多了一個新案例?!?/p>
離開黑暗星球前,燼風和影蝕站在最高的巖石上,看著居民們在壁畫前舉行儀式——他們重新繪制了壁畫,在“和諧”的圖案旁,加上了爭吵的夫妻、哭泣的孩子、憤怒的戰(zhàn)士,那些曾經被視為“異端”的情緒,如今成了星球最鮮活的圖騰。
“下一個任務是γ-5黑洞邊緣?!睜a風調出光之國的指令,那里有一艘失蹤的科研船,船上的科學家據說發(fā)現了“黑暗與光明同源”的證據,卻因此被雙方勢力追殺,“這次我們一起去?!?/p>
影蝕的暗能刃已經被改造成了“雙生刃”,一半流動著光之力,一半纏繞著被馴服的暗能量。“正好試試新武器。”他笑著看向遠處,光繭正在緩緩消散,露出一顆重新轉動的衛(wèi)星,衛(wèi)星的表面反射著恒星的光芒,像一顆被擦亮的淚珠。
當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星塵中時,黑暗星球的居民們在巖石上刻下了新的文字:“光明與黑暗不是答案,是選擇題的兩個選項,真正重要的,是你敢不敢同時勾選。”
而在γ-5黑洞的邊緣,那艘科研船的求救信號仍在微弱地閃爍。船上的數據庫里,藏著一個足以顛覆宇宙認知的秘密——黑暗意志的本質,是光明在鏡子里的倒影,你越是想打碎它,它就越是猙獰;你若敢直視它,它便會露出與你相似的眼睛。
燼風和影蝕的光帶正在接近黑洞,他們的奧特計時器跳動著相同的頻率,像在訴說一個古老的真理:
最深的黑暗里,藏著最需要被看見的自己。而最好的救贖,是有人愿意陪你,一起把它拉進光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