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宓上樓往臥室走,剛到門口,就見張凌赫靠在門框上,手里還拿著她的手機。
他晃了晃手機。
張凌赫在想什么?陳哲遠的電話,接不接?
姜宓的心猛地一提,視線落在他手里的手機上,屏幕亮著,來電顯示正是“最最愛的陳哲遠”七個大字。
她下意識想伸手去拿,張凌赫卻往后一躲,指尖在屏幕上輕輕敲了敲,語氣帶著點玩味。
張凌赫接吧,正好,我也想聽聽他的聲音。
姜宓張凌赫!
姜宓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警告
姜宓把手機給我!
他卻像是沒聽見,眼看著電話快要自動掛斷,忽然按下了接聽鍵,還開了免提。
“宓宓?”電話那頭傳來陳哲遠溫和的聲音,帶著點清晨的微啞,“醒了嗎?昨晚睡得好嗎?”
姜宓的心跳瞬間亂了節(jié)拍,張凌赫就站在她面前,目光沉沉地盯著她,她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堵住,半天沒發(fā)出聲音。
張凌赫看著她緊繃的側(cè)臉,忽然輕笑一聲,對著手機開口,聲音清晰又帶著不容錯辨的存在感。
張凌赫她醒了,剛吃完早餐。
電話那頭的陳哲遠沉默了幾秒,隨即傳來他平靜卻帶著冷意的聲音:“張凌赫?”
張凌赫是我
張凌赫應得坦然,目光始終鎖在姜宓臉上。
張凌赫有事?
空氣仿佛瞬間凝固,姜宓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還有電話那頭陳哲遠壓抑著的低氣壓。她猛地搶過手機,按了掛斷鍵,胸口劇烈起伏著。
姜宓你瘋了?!
張凌赫卻只是挑眉,語氣無辜。
張凌赫他問你睡得好不好,我替你回答而已
姜宓站在原地,手指緊緊攥著手機,指節(jié)都泛了白。那小小的屏幕硌得手心生疼,卻遠不及心里翻涌的委屈和煩躁。她明明已經(jīng)說得那么清楚,明明只想守住自己安穩(wěn)的現(xiàn)在,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
眼淚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砸在手機屏幕上,暈開一小片水漬。她咬著唇,不想在他面前失態(tài),可胸口的憋悶越來越重,像被什么東西死死堵住,終于忍不住,嗚咽聲從喉嚨里溢出來。
她哭得渾身發(fā)抖,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姜宓嗚……你為什么要這樣……我只想好好的……為什么非要來攪亂我的生活……
她越哭越兇,上氣不接下氣,肩膀劇烈地聳動著,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那些被強行壓抑的慌亂、無措,還有面對他時莫名的心慌,此刻全都跟著眼淚涌了出來。
張凌赫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了。他看著她哭得通紅的眼睛,看著她顫抖的肩膀,心頭猛地一緊,剛才那點刻意的挑釁瞬間煙消云散。
他下意識地想伸手抱她,卻在半空中停住,喉結(jié)滾動著,聲音第一次染上了慌亂。
張凌赫宓宓,別哭了……
姜宓哭得眼前發(fā)花,胸口像是堵著塊滾燙的石頭,怎么都喘不上氣。她一邊抹眼淚,一邊用力推他,聲音哽咽得不成調(diào)。
姜宓你走……你快走?。?/p>
急得狠狠跺了兩下腳,拖鞋在地板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像是在發(fā)泄心里的委屈。
眼淚糊了滿臉,她胡亂地抹著,卻越抹越多。明明是想擺出強硬的樣子,此刻卻哭得像個迷路的小孩,連聲音都帶著濃濃的鼻音,脆弱得不堪一擊。
張凌赫被她推得后退半步,看著她這副模樣,心臟像是被一只手攥緊了,又酸又澀。他想說點什么,喉嚨卻像被堵住,只能僵在原地,看著她哭得渾身發(fā)顫。
張凌赫宓宓……
他艱澀地開口,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慌亂。
看著她哭得幾乎喘不過氣,他再也忍不住,無視她的推搡,上前一步將她牢牢抱住。力道很足,卻又小心翼翼地收著勁,怕弄疼了她,只把她圈在懷里,讓她能感受到自己胸腔的起伏。
心疼像潮水般將他淹沒,后悔更是尖銳地刺著心臟。他低頭,下巴抵著她的發(fā)頂,聲音沙啞得厲害。
張凌赫宓宓,別推開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他一遍遍地重復,帶著失而復得的惶恐和堅定,
張凌赫我愛你……我一直都很愛你,從來沒有變過
姜宓在他懷里劇烈掙扎,眼淚浸濕了他胸前的襯衫,哭聲里滿是絕望的質(zhì)問。
姜宓那你為什么要走?!你當初為什么要丟下我一個人?!為什么要對我冷暴力?!
她哭得肝腸寸斷,聲音破碎不堪
姜宓現(xiàn)在又為什么要回來?為什么偏偏在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以為自己終于可以好好生活的時候,你又要出現(xiàn)?!
她的拳頭一下下砸在他背上,力道不大,卻像重錘一樣,一下下敲在張凌赫心上,震得他五臟六腑都發(fā)疼。
張凌赫任由她打著,只是將手臂收得更緊了些,幾乎要將她嵌進自己身體里。他低下頭,將臉深深埋在她頸窩,滾燙的呼吸混著她滑落的淚水,在肌膚相貼的地方暈開一片濕熱。
他閉上眼,聲音里染上濃重的鼻音,帶著無法言說的悔恨。
張凌赫是我錯了……以前是我混蛋,是我不好。我以為不告訴你是在保護你,可我卻沒有跟你商量,私自做了決定,把你推開了……我錯了,宓宓,我真的錯了。
他收緊手臂,像是怕一松手她就會消失。
張凌赫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讓我彌補你,哪怕只是一點點……
頸窩處傳來他壓抑的嘆息,帶著滾燙的溫度,姜宓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只剩下止不住的抽噎。那些當年沒能問出口的疑惑,那些耿耿于懷的“為什么”,在這一刻終于釋放,可心里的混亂和痛苦,卻絲毫沒有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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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寫字樓的辦公室里,陳哲遠握著手機的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屏幕上“通話結(jié)束”的字樣刺得他眼疼。那聲清晰的“她醒了,剛吃完早餐”,像一根淬了冰的針,狠狠扎進他心里。
手機殼幾乎要被他捏變形,胸腔里翻涌的怒意幾乎要破腔而出。他猛地將手機扔在桌面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助理推門進來時,正好撞見他眼底翻涌的戾氣,不由得頓了頓,低聲道:“陳總,法務(wù)部和投資部的人都到齊了,在會議室等您?!?/p>
陳哲遠深吸一口氣,抬手按了按眉心,再抬眼時,眼底的情緒已被壓下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靜。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襯衫領(lǐng)口,聲音聽不出波瀾。
陳哲遠知道了
走到門口時,他忽然停住腳步,回頭看了眼桌上的手機——屏幕暗著,倒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
陳哲遠讓票務(wù)定最快回樂山的機票,會議結(jié)束,我要立刻走。
助理愣了一下,隨即應聲:“好的,陳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