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八月的熱浪被隔絕在自行車館外，中央空調送來的涼風拂過空軍觀禮團整齊的藍灰色肩章。鄧放端坐在方陣中，指節(jié)無意識叩擊著膝蓋——這個藏在軍裝褶皺里的小動作，總在他心緒起伏時悄然浮現(xiàn)。身旁的雷宇突然壓低聲音，帽檐下的眼睛亮得像發(fā)現(xiàn)新空域的雛鷹：“鄧放，快看候場區(qū)那個扎高馬尾的，是我高中同學林聽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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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雷宇示意的方向望去，鄧放的目光瞬間被賽道邊的身影攫住。林聽晚單腿支著賽車斜倚欄桿，藏藍隊服勾勒出背部流暢的肌肉線條，馬尾辮隨著她調試車把的動作輕輕晃動。她彎腰檢查踏板時，后頸暴起的青筋如同精密儀器里的管線，指尖在金屬部件上敲擊的節(jié)奏，竟與他檢查戰(zhàn)機儀表盤時的習慣完美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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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國際軍體賽，她最后一圈從外道超車，把歐洲冠軍都看傻了?！崩子钣酶觳仓馀隽伺鏊?，“高中運動會她能把男生甩半圈，現(xiàn)在進了八一隊更是不要命。”鄧放喉結微動，目光緊鎖著林聽晚擦車把的動作。她掌心的老繭在聚光燈下泛著微光，小指關節(jié)處蜿蜒的疤痕，像極了被歲月打磨的戰(zhàn)機操縱桿握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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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彎角度這么大，不怕側滑？”鄧放突然開口，聲音低得只有雷宇能聽見。他的目光追隨著林聽晚在熱身時的每個動作，發(fā)現(xiàn)她調整頭盔的方式都帶著飛行員檢查氧氣面罩的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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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死亡彎道’可是殺手锏，”雷宇興奮地比劃，“就像你開戰(zhàn)機玩‘赫伯斯特機動’，看著驚險，其實心里門兒清?！痹捯粑绰?，發(fā)令槍響撕裂場館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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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聽晚如離弦之箭彈射而出，雙腿交替蹬踏的頻率快得幾乎肉眼難辨。第一圈彎道，她突然從外道切入，身體以驚人的柔韌性向內側傾斜，膝蓋幾乎擦著地面畫出半道弧線。觀眾席爆發(fā)出驚呼，鄧放卻死死盯著她繃緊的腰線——那與他駕駛殲擊機做橫滾機動時，腰部承受過載的姿態(tài)分毫不差。她發(fā)絲甩出的汗珠在空中劃出銀線，后背的隊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緊貼著脊背勾勒出流暢的肌肉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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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電子屏跳出“中國?林聽晚?破賽會紀錄”的紅字，全場沸騰。頒獎臺上，林聽晚站得筆直如松，接過金牌的瞬間，她突然轉身面向觀眾席。修長的食指與中指并攏如箭，手臂在空中劃出利落的拋物線，仿佛將勝利的鋒芒射向天際。這個獨屬于她的“射箭禮”讓鄧放呼吸一滯，她指尖的方向，仿佛正穿透層層熱浪，直直射中他胸腔里那片從未被觸碰的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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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她低頭輕笑，發(fā)梢掃過鎖骨處的八一隊徽，將金牌鄭重掛在頸間。當軍禮敬起，小臂繃直的角度讓鄧放想起自己在儀表校準室反復測量的最佳操縱桿傾斜角。而她小指上那道醒目的疤痕，此刻在燈光下泛著淡粉色，如同鐫刻在戰(zhàn)車上的榮耀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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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功宴的水晶吊燈灑下柔和光暈，鄧放端著檸檬水站在廊柱陰影里。忽然有股淡雅的茉莉香掠過鼻尖，他下意識轉頭，正看見林聽晚與隊友說笑著走過。她已換下比賽服，白色連衣裙的裙擺掃過他擦得锃亮的軍靴，散開的長發(fā)垂至腰間，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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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我介紹？”雷宇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促狹的笑意。鄧放喉間發(fā)緊，還未開口，林聽晚突然回頭，目光與他相撞的瞬間，他感覺心臟在胸腔里劇烈震顫——像極了戰(zhàn)機穿越音障時，那陣驚心動魄的轟鳴。她沖他禮貌地點點頭，發(fā)梢好似拂過鄧放肩章上的空軍徽章，留下若有似無的芬芳，如同戰(zhàn)機尾跡云消散前的最后一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