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凌霜情

一、冷水驚夢

晨光剛漫過窗欞，一盆冷水“嘩啦”潑在床榻上。慕溫書猛地從夢中彈坐起來，濕冷的錦被黏在身上，他瞪著眼前抱臂而立的沈清婉，喉間滾出怒火：“你瘋了？！”

丫鬟們聞聲涌進(jìn)來，捧毛巾的手都在抖，燒熱水的小廝撞翻了銅盆，屋里頓時水汽氤氳。沈清婉卻踩著滿地水漬走到床邊，鳳釵在晨光里泛著冷光：“若不是你耍手段換了庚帖，我怎會錯嫁至此？這點冷水，算便宜你了。”

“我沒換！”慕溫書抓過毛巾擦臉，水漬順著下頜線往下滴，“那日接親的隊伍明明去了城南布商府，誰知道半路上被人引去了國公府！”

沈清婉心頭一震。她從未想過這種可能——若慕溫書說的是真的，那調(diào)包的人，藏得比她想的更深。

二、隔窗聽秘

慕夫人的暖閣里，沈清婉端著茶盞的手指微微收緊。青瓷碗沿燙得灼手，就像慕夫人方才那句“既是錯嫁，便先安分住著”一樣，燙得人心里發(fā)慌。

她剛走到廊下，就聽見暖閣里傳來壓低的爭執(zhí)。慕溫書的聲音帶著急躁：“娘！孫雪兒今早派人來問，您讓我怎么回話？”

“回什么回？”慕夫人的聲音淬著冰，“那商家女能跟國公府嫡女比？等過些時日，我尋個由頭讓沈清婉去家廟，你再娶孫雪兒便是?！?/p>

沈清婉攥緊了帕子，指腹掐進(jìn)掌心。原來慕夫人早有打算，既想要國公府的助力，又不肯放棄商家的財力。她轉(zhuǎn)身往書房走，冬云跟在后面不解：“小姐，咱們何不直接跟慕少爺說清？”

“他信他娘，勝過信我?！鄙蚯逋裢崎_書房門，案上堆著些兵書，墨跡里還帶著少年人的鋒芒，“與其求人，不如自己查?！?/p>

三、書房交鋒

慕溫書帶著小廝姚旭闖進(jìn)書房時，沈清婉正在翻一本《孫子兵法》。他劈手奪過書卷，青衫下擺掃過硯臺，墨汁濺在雪色宣紙上，暈開大片污痕：“誰準(zhǔn)你碰我的書？”

“我是慕家少夫人，看本家藏的書，還要你允準(zhǔn)？”沈清婉撣了撣衣袖上的墨點，“還是說，這些書里藏著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

姚旭在一旁煽風(fēng)點火：“少夫人這話就錯了！我們少爺?shù)臅B夫人都碰不得……”

“滾出去?！蹦綔貢鋈婚_口，眼神復(fù)雜地看著沈清婉，“這是我與她之間的事?！?/p>

姚旭愣了愣，悻悻退了出去。書房里只剩兩人時，慕溫書忽然將書卷扔回案上：“你想查什么？我?guī)湍??！?/p>

沈清婉挑眉：“你信我？”

“我娘的性子，我清楚?！彼麆e過臉，耳根微紅，“但我確實沒換庚帖?！?/p>

四、綠裙訪客

午飯時，沈清婉剛夾起一筷子青菜，就見姚旭匆匆進(jìn)來：“少爺，少夫人，前廳有位孫姑娘求見?！?/p>

沈清婉握著筷子的手一頓。孫雪兒，那個本該站在慕溫書身邊的商家女。

前廳里，綠裙少女正局促地絞著帕子。見沈清婉進(jìn)來，她慌忙起身行禮，鬢邊的珠花晃得人眼暈：“民女孫雪兒，見過少夫人?！?/p>

“孫姑娘請坐?！鄙蚯逋袷疽庋诀呱喜?，目光落在她微微顫抖的指尖上，“姑娘今日來，是為婚事？”

孫雪兒的眼圈瞬間紅了：“我爹說……說慕少爺娶了您?？晌覀兊母缇蛽Q了，三媒六聘也走了流程，您怎能……”

“此事是有人暗中調(diào)包?！鄙蚯逋翊驍嗨曇羟辶?，“我已寫下奏折，奏請圣上徹查。若查實是誤會，你與慕少爺?shù)幕槭?，仍作?shù)?！?/p>

慕溫書猛地抬頭看她，眼中滿是震驚。他從未想過，這個被錯嫁的女子，竟肯主動退讓。

“你……”他剛要開口，就被沈清婉瞪了回去。

“慕少爺若還有半分良心，就該給孫姑娘一個交代?！彼鹕頃r，裙擺掃過凳腳，“我先回房了，你們慢慢談?！?/p>

五、灰衣魅影

三日后，圣上的旨意傳到慕府：準(zhǔn)沈清婉與慕溫書和離，另準(zhǔn)慕溫書與孫雪兒完婚。

沈清婉收拾行李時，冬云一邊疊衣服一邊笑：“小姐終于能離開這是非地了?！?/p>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慕溫書站在門口，手里捧著個錦盒。他的頭發(fā)有些凌亂，像是剛從外面奔波回來：“這個……賠禮?！?/p>

錦盒里躺著支白玉簪，簪頭雕著朵小小的茉莉，竟與秦止洛三年前送她的那支一模一樣。沈清婉指尖一顫：“這是……”

“姚旭查到些線索?！蹦綔貢鴵狭藫项^，“接親的小廝說，當(dāng)日有個穿灰衣的男子給了他五十兩，讓他把新娘從布商府后門接走，送到國公府側(cè)門。那男子左手有塊月牙形的疤?！?/p>

沈清婉的心沉了下去。趙月身邊的管事老劉，左手就有這么塊疤。

六、終遇良人

離開慕府那日，秦止洛的馬車正等在巷口。他穿著件月白長衫，見沈清婉出來，立刻迎上去，手中握著一卷明黃的圣旨：“圣上已允了我的求娶?！?/p>

沈清婉望著他眼中的暖意，忽然想起三年前的廟會。那時她被人擠落湖中，醒來時發(fā)間多了支茉莉簪，一直不知道是誰送的。

“這支簪子……”她剛要開口，就被秦止洛打斷。

“是我送的?！彼舆^她的行李，聲音溫柔得像春風(fēng)，“那時你說喜歡茉莉，我便記了三年。”

馬車駛離慕府時，沈清婉掀起簾子回望。慕溫書正站在門口，孫雪兒挽著他的胳膊，兩人的身影在晨光里竟有些和諧。她忽然明白，這場錯嫁或許是天意——讓她看清誰才是值得等的人。

七、塵埃落定

婚期定在一個月后。沈清婉試穿嫁衣時，冬云匆匆進(jìn)來，手里攥著張紙條：“小姐，趙姨娘被抓了！”

紙條是沈澈派人送來的，說趙月買通老劉調(diào)包庚帖，還想在嫁妝里摻假銀，被沈宣當(dāng)場抓住。那所謂的身孕，原是她用藥物偽造的。

“惡有惡報?！鄙蚯逋駥⒓垪l燒掉，灰燼隨著風(fēng)飄出窗外。

秦止洛走進(jìn)來時，正撞見她望著火焰出神。他從身后輕輕抱住她：“都過去了?！?/p>

沈清婉轉(zhuǎn)身埋進(jìn)他懷里，鼻尖縈繞著熟悉的草木香：“我知道?！?/p>

婚禮那日，秦止洛為她簪上茉莉玉簪時，輕聲道：“往后余生，年年有茉莉，歲歲有我?！?/p>

沈清婉望著鏡中笑中帶淚的自己，忽然懂得：那些錯走的路，誤遇的人，終究會把你推向?qū)Φ姆较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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