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的雪下得格外早，我縮在書院窗邊呵氣，看院子里的雪堆越積越高。忽然有人敲窗，一抬頭就撞見扶蘇紅撲撲的臉，他睫毛上沾著雪粒，懷里卻緊緊護著油紙包，凍得發(fā)紅的指尖還在輕輕晃著。

"出來。"他悶聲說。我抓起斗篷沖出去，剛到門口就被塞進一個溫熱的紙包。打開一看，是串裹著晶瑩糖殼的糖葫蘆，山楂紅得誘人，還冒著騰騰熱氣。

"書院后門的王婆婆說，你前兒盯著攤子看了好久。"他別過臉去，耳尖卻比山楂還要紅。我咬下一顆果子，酸甜的汁水混著糖霜在嘴里化開，冷得直跺腳。扶蘇見狀立刻把我拽到廊下，蹲下身解開自己的披風，不由分說把我裹成個粽子。

"笨蛋，手都凍成胡蘿卜了。"他嘟囔著把我的手塞進他袖籠，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滲過來。我趁機把冰涼的鼻尖往他頸窩里鉆，聽他倒抽一口冷氣，卻又伸手圈住我的腰不讓我逃。

雪突然下得急了，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我們肩頭。扶蘇突然松開手，我正納悶，就見他轉(zhuǎn)身沖進雪地里，三兩下滾了個大雪球。他頭發(fā)亂糟糟的，斗篷上沾滿雪，卻笑得眼睛發(fā)亮："還記得上個月說要堆個大雪人嗎？"

我們蹲在雪地里忙活，我負責給雪人安上胡蘿卜鼻子和石子眼睛，扶蘇偷偷往我帽子里塞雪團。等雪人終于歪歪扭扭站起來，我才發(fā)現(xiàn)他指尖都凍得發(fā)紫。我抓起他的手呵氣，學著他之前的樣子輕輕吹，卻被他反扣住手腕，溫熱的唇突然貼上來。

這個吻帶著糖葫蘆的甜，混著雪水的涼。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我們躲在廊下?lián)砦?，任雪花落在發(fā)間融化。原來最甜的不是糖葫蘆，是他眼底映著的星光，和這個永遠暖烘烘的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