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芥,我想見你?!?/p>
從半月前分手開始,他們就沒再見過面,他忙著處理破產(chǎn)事宜,一夕之間公司沒了,房子封了,人也跑了,他哪也找不見裴霽。
電話那頭的蔣勝聲音有些哽咽,帶著乞求,但更多的是深思熟慮后的堅定:“破產(chǎn)后我想了很久,你說窮光蛋養(yǎng)不起你,但我這些天也賺了很多錢,我以后能賺更多錢,我可以照顧好你,我們復合好嗎?”
裴霽學著他最開始的沉默,沒有說一句話,他在數(shù)被子上的條紋,看不出表情。
池騁跑得真慢,餓死了。
蔣勝卻被這份沉默逼急了,他按耐著語氣不那么兇:“銀行卡工資卡都給你,我可以給你辦畫展,為你開蛋糕店,幫飯團梳頭發(fā),這些我都做過,我以后會做得更好,我可以照顧好你的,你相信我好嗎。”
“你現(xiàn)在在哪里,你離不開人照顧的,這些天我都很擔心你。”
裴霽料到過蔣勝會聯(lián)系他,比他想的還早了些,承諾也很讓人心動。
他總是對人很了解,畢竟是他用條件一筆一畫框出來的性格,全照著他心意長。
裴霽“那你呢?”
裴霽問了句,他終于不再掐那綿軟的嗓音,語調(diào)輕而淡,像冰塊碰撞杯壁,冷冽、清脆,很純正的青年音。
裴霽“你養(yǎng)不起我的,蔣勝。你清楚地知道,你的錢只夠養(yǎng)好一個人,否則為什么今天才敢找我?!?/p>
明明知道他離不開人照顧。
養(yǎng)和養(yǎng)好,區(qū)別是很大的。
普通人一輩子的錢都不夠養(yǎng)好自己一個,卻要養(yǎng)家糊口,蔣勝能養(yǎng)好自己,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但裴霽不要這份了不起,他看中的始終都是蔣家,而非蔣勝。
而蔣家對上池家如蚍蜉撼樹,輕易就被碰得破碎,熱帶雨林里藤蔓總愛纏著最粗壯的樹枝,物競天擇,弱肉強食,本就是天理。
只是被人需要是一種毒品,而裴霽讓蔣勝變成了個十足的癮君子,或許他之后還會如此對待池騁。
菟絲子胚根發(fā)芽后會自主纏繞周邊植物,將其作為宿主,用口器扎入宿主表層組織,不斷吸取養(yǎng)料,直到宿主身死。
裴霽清楚知道自己是個人,并不打算斬盡殺絕,還磋磨這一根獨苗,讓他給自己供給養(yǎng)料。
裴霽“不要再聯(lián)系我?!?/p>
“裴霽,”蔣勝叫了他大名,像被藤蔓纏住脖子般無法自主呼吸,“你不能蛀空了我的心,又不住進去?!?/p>
裴霽笑了笑,語調(diào)又變得溫和柔軟,他聽到了開門聲,發(fā)燒讓他整個皮膚都是粉的,裹著點燙意,裴霽緩慢而溫吞地開口。
裴霽“我可以。”
裴霽“我說過很多次,我不愛你。”
是你不信,誤把假意當真心。
行動是可以說謊的,那些戀慕與依順不過是標好價格的商品,就像他剛剛認真聽完那一堆話,這點虛假的、看似能挽留的愛意,不過是他最后的施舍罷了。
池騁進來了,裴霽迅速掛斷電話,將手機塞進被子里,眼巴巴看著他,一副嗷嗷待哺的樣子。
池騁敏銳地發(fā)現(xiàn)這點異常,放下打包好海鮮粥,整個人撲在裴霽身上,邊蹭邊從被子里摸出還未熄屏的手機。
池騁“跟誰偷情呢?”
裴霽看著他,實話實說,只是語氣稍顯軟,池騁覺得他在撒嬌,生氣了。
裴霽“前男友,信嗎?”
池大少決定自己看,手機在通話頁面,剛撥出不到一秒就自己掛斷了。
是他的號碼,而備注是——學長。
池騁挑了挑眉,這稱呼倒也別有風味,他圈住裴霽脖子。
池騁“你是京華大學畢業(yè)的?”
裴霽“嗯?!?/p>
池騁順勢捏了捏裴霽的脖頸。
池騁“哪個院的?”
裴霽“美院?!?/p>
他推開池騁作惡多端的手。
裴霽“你別總捏我脖子?!?/p>
池騁不依不饒,他驀地湊近裴霽,笑意從胸腔迸發(fā),危險而又勾人,吐出的氣都是帶著欲念的,襯得臉上那幾顆小痣漂亮極了。
池騁“美院的,怪不得,手真巧?!?/p>
他說的手巧恐怕不是正經(jīng)地方,裴霽橫了他一眼,換回池騁一個更放肆的笑。
池騁“怎么打我電話?才離開一會兒,就這么舍不得?”
裴霽“嗯。”
舍不得你的錢,否則手速就沒那么快了,進門幾步間就調(diào)整好聯(lián)系人頁面,成功讓你看到了備注。
他有些沉悶地開口。
裴霽“你跑好慢,我餓死了?!?/p>
池騁都想吃人了,這才想起人還沒吃,終于把海鮮粥捧他面前。
池騁“餓不死,要不是怕你嬌氣吃不慣白粥青菜粥,早回來了?!?/p>
池騁“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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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讀者“喝口粥吧”的金幣加更,名字很應景哈哈。
日常二更白天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