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

第一縷雷暴云的微光滲進(jìn)踏鞴沙的廢棄礦洞時，你是被金屬碰撞聲吵醒的。散兵背對著你蹲在銹蝕的冶煉爐前，紫黑色的斗笠邊緣垂落的發(fā)絲粘著礦粉，指尖碾過一塊殘缺的崇神芯片時，電火花在他指縫間噼啪作響。“醒了？”他頭也回，聲音像淬了冰的鐵塊?！翱磥眸B的叫聲比我的耐心更管用 ?！?/p>

你撐著滿是鐵銹的墻壁起身，斗蓬下擺掃過地上的琉璃百合——不知何時被人用碎布包好，放在角落。他忽然起身，指尖夾著枚還在發(fā)燙的螺絲，精準(zhǔn)的彈開你鬢邊的碎發(fā) ：“蠢樣子，礦燈都能帶反。 ”說著便伸手扯下你頭上歪斜的燈盞，指腹擦過你耳后時， 有極淡的電流讓你瑟縮了一下 。你嗅到他指間殘留的礦粉味，混著雷元素的臭氧氣息，突然意識到：他碾芯片時，或許也被電流灼過。

第一站是廢礦洞的崇神污染區(qū)。他走在前面劈開糾纏的紅色藤蔓，神之眼在暗處泛起雷紋， 每一步都踩在礦車軌道的銹紋上?！翱春昧?，”他忽然停步 ，用靴間碾碎腳邊的噬能之雷，“在我這里，連元素力都該學(xué)會聽話。 ”你看著他靴底粘著明明滅滅的雷絲，像串被踩碎的星辰。你被碎石絆倒時，他反手拽住你的后領(lǐng)，力道大的像拎起一只破布娃娃，卻在你踉蹌時用膝蓋抵住你的后腰借力，這個動作快的像錯覺。

上午在礦洞頂層的通風(fēng)口，他甩給你半塊硬邦邦的軍糧餅。“別露出那種表情 ，”他咬開自己那份的包裝，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當(dāng)你在至冬，我連凍僵的樺樹皮都啃過。 ”你仿佛看見極北的風(fēng)雪里，某個單薄的身影蜷縮的斷壁下，齒尖碾著干澀的樹皮，舌尖嘗到的不是苦，是碎成渣的驕傲。你啃了兩口便被噎住，他突然把自己的水壺砸過來，壺嘴還殘留著他唇齒的溫度：“廢物，連吃東西都能噎著 。”你喝水時，他別過離去，卻用風(fēng)元素力悄悄吹走你身邊的礦塵。

下午云層壓的更低，他帶你去了八釀島的雷霆海灘。黑浪拍打著礁石時，他忽然蹲下身，抓起一把混雜著雷霆水晶碎屑的沙子 ：“看到了嗎？這就是被力量碾碎的殘?jiān)?。”說著卻把沙子在掌心搓成光滑的圓球，塞進(jìn)你手里：“……拿著玩，省的你像個游魂似的亂晃?！?/p>

你握著那顆還帶著他體溫的沙球，忽然被一道落雷驚的后退。他立刻玄身將你按在礁石凹陷處，斗笠展開像一面紫色的盾?！皝y動什么 ？”他低頭瞪你，睫毛上粘著海霧，瞳孔里映著閃電的裂痕，“沒見過雷暴嗎？”你能聞到他斗篷里溢出的、類似冷鍛鋼材的氣息，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甜香——像是被雷火烤過的緋櫻。

海風(fēng)掀起他的斗笠，露出蒼白的下頜線。你伸手去夠他垂落的發(fā)帶，他猛的回頭，卻沒躲開。你的指尖擦過他耳尖，那片皮膚燙的驚人?！澳恪彼曇舭l(fā)緊，突然扣住你的后頸，用幾乎押解的力道將你按在礁石上，“膽子越來越大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