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病”持續(xù)了將近半月。深秋的山谷,落葉紛飛,一片蕭瑟金黃。院中的玉簪早已凋零,只余下枯黃的葉片在冷風中瑟縮。
時機,終于成熟。
這日午后,天氣陰沉,寒風凜冽。上官秋月的“病情”似乎達到了頂點。他躺在窗邊的躺椅上,裹著厚厚的毯子,臉色灰敗,呼吸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春花跪坐在他身邊,握著他冰冷的手,淚流滿面,哭得肝腸寸斷。
“哥哥!哥哥你醒醒!你別嚇春花!求你了……”她的哭喊聲凄厲絕望,穿透了茅舍的墻壁,在山谷間回蕩。
屋外,寒風卷起枯葉,發(fā)出嗚咽般的聲響。幾片枯黃的葉子打著旋兒,被風卷著,悄無聲息地貼在了半開的窗欞上,如同無聲的窺探者。
就在這時,上官秋月緊閉的眼睫劇烈地顫動了幾下,仿佛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艱難地掀開一條縫隙。那雙曾經(jīng)清亮深邃、洞悉人心的眸子,此刻黯淡無光,如同蒙塵的琉璃,只剩下空洞的灰敗和對生命的無限倦怠。
他的嘴唇微微翕動,似乎想說什么,卻只發(fā)出微弱的氣音。春花連忙將耳朵湊近。
“……春……花……”他用盡力氣,吐出這兩個字,聲音破碎得如同風中殘燭。
“哥哥!我在!春花在!”春花泣不成聲。
“……冷……好……冷……”他的目光渙散地投向窗外灰暗的天空,眼神空洞,仿佛靈魂已飄向遙遠的彼岸,“抱……抱緊哥哥……”
春花哭著,用盡全力將他冰冷僵硬的身體緊緊抱在懷里,仿佛要將自己融入他的骨血?!安焕洌〈夯ūе?!春花暖著哥哥!哥哥不怕!”
然而,懷中的身體卻在她絕望的擁抱中,極其細微地、最后一次痙攣了一下。緊接著,那本就微弱如游絲的氣息……徹底斷絕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春花抱著他,身體猛地僵住。她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懷中那張蒼白如雪、毫無生氣的臉,看著他緊閉的雙眼,看著他唇邊殘留的一絲暗紅血痕……
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整個茅舍,連窗外的風聲都似乎停滯了。
幾秒鐘后。
“啊——?。。。。 ?/p>
一聲凄厲到足以撕裂靈魂的悲鳴,猛然從春花喉嚨深處爆發(fā)出來!那不是表演,而是真真切切、源自靈魂深處的巨大恐懼和絕望!仿佛整個世界在她眼前轟然崩塌!
“哥哥——!?。〔灰。。?!”
她死死抱著上官秋月漸漸冰冷的身體,哭得撕心裂肺,渾身劇烈地顫抖,如同秋風中最無助的落葉。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而下,瞬間浸透了兩人單薄的衣衫。那哭聲里蘊含的痛苦和絕望,足以讓任何聽到的人心碎。
窗欞上,那幾片枯葉在寒風中劇烈地抖動了一下,隨即被更大的風卷走,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