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晚的手指還微微發(fā)顫,掌心的血珠順著石壁紋路蜿蜒而下,竟在玉璽案卷宗上洇出一片朱紅。她怔怔地看著那道血跡,仿佛看見了前世倒在自己手里的文書,也是這般刺目。
“別動?!笔捙R淵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他覆在她手背上的指尖微涼,卻隱隱傳遞著某種壓抑的情緒。
虞清晚抬起頭,他的側(cè)臉被溶洞內(nèi)微弱的火光映得模糊不清,只有喉結(jié)滾動的弧度清晰可見。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石壁間回蕩,像是要將那些深埋的秘密撕裂開來。
溶洞深處的嗡鳴聲逐漸變得尖銳,虞清晚感到耳膜一陣刺痛,忍不住皺眉?!斑@地方……有問題?!彼穆曇舻偷脦缀跞谌氲嗡曋?。
蕭臨淵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緩緩松開她的手,轉(zhuǎn)身朝石壁走去。他的步伐依舊沉穩(wěn),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虞清晚的心尖上。她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意識到,方才石壁折射出的那句心聲——“別像前世那樣死”,究竟是誰的執(zhí)念?
“你早就知道這溶洞的古怪,對嗎?”虞清晚終于開口,語氣中透著一絲質(zhì)問。
蕭臨淵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叭绻艺f是呢?”
“我……”虞清晚頓住,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錦囊里的桃花瓣,那干枯的觸感讓她喉嚨一緊,“我只是不明白,為什么你會記得前世的事?!?/p>
蕭臨淵沉默片刻,轉(zhuǎn)身朝她走來。他的目光落在她滲血的手指上,眼底的情緒復(fù)雜難辨,像是一場未散的雨霧。“如果是命定的執(zhí)念,又何必追問緣由?”
虞清晚怔住了。她抬起頭,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側(cè)臉,火光在他眉宇間投下陰影,卻掩不住那份深藏的疲憊與掙扎。“你是說,這是……宿命?”
“不止是宿命?!笔捙R淵的聲音低沉,像是怕驚擾了什么,“也是這一世的羈絆?!?/p>
兩人之間的空氣驟然凝滯,只有溶洞深處傳來的嗡鳴聲打破寂靜。虞清晚咬了咬唇,試圖平復(fù)胸口翻涌的情緒,可就在此時,一陣輕微的震動從腳下傳來。石壁上的紋樣忽然發(fā)出幽藍的光芒,映得整個溶洞如同鬼魅之地。
“怎么回事?”虞清晚猛地站起身,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
蕭臨淵迅速拉住她的手腕,將她護在身后?!皠e動,可能是機關(guān)啟動了?!?/p>
話音剛落,一道尖銳的金屬摩擦聲從洞穴深處傳來,伴隨著隱約的水流轟鳴。虞清晚感覺腳下的地面開始微微傾斜,而石壁上的紋樣越來越亮,仿佛活了過來一般。
“我們得離開這里!”虞清晚急促地說道。
“來不及了?!笔捙R淵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他迅速從懷中掏出匕首,在石壁上快速劃下幾道符號。與此同時,虞清晚注意到他們身上的咒紋也開始泛起紅光,與石壁上的紋樣遙相呼應(yīng)。
“你在做什么?”虞清晚忍不住問道,聲音因緊張而略微發(fā)抖。
“引開機關(guān)。”蕭臨淵簡短地答道,手中的動作卻絲毫未停。隨著最后一個符號落下,石壁突然裂開一條縫隙,一股強勁的氣流從中噴涌而出。
虞清晚被蕭臨淵一把拽進懷里,耳畔盡是他急促的呼吸聲。“抓緊我!”
下一秒,他們的身體被氣流卷起,朝著未知的黑暗墜去。虞清晚閉上眼睛,腦海中一片混亂,唯獨蕭臨淵手臂上傳來的力道讓她感到些許真實。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重重摔落在一片泥濘的地面上。虞清晚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蕭臨淵的臂彎里,而他的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額角甚至滲出了冷汗。
“你受傷了?”虞清晚急忙坐起來,伸手去檢查他的情況。
蕭臨淵搖了搖頭,卻沒有躲開她的觸碰?!皼]事,只是剛才用匕首時牽動了舊傷。”
虞清晚皺眉盯著他,心里涌起一陣復(fù)雜的情緒。她想要責(zé)備他為何總是隱瞞自己的傷勢,卻又無法忽視他剛剛為她擋下的危險。就在她猶豫要不要開口時,耳邊突然響起一陣低沉的嗡鳴聲。
“聽到了嗎?”蕭臨淵警覺地坐直身體,目光掃向四周。
虞清晚屏息傾聽,發(fā)現(xiàn)那聲音竟來自他們身后的巖壁。她轉(zhuǎn)頭望去,只見一塊巨大的石板緩緩移開,露出一個漆黑的通道。通道口處,隱約可見一些古老的符文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又是你的安排?”虞清晚半開玩笑地問。
“這次不是?!笔捙R淵搖頭,神色變得異常嚴肅,“看來,這個地方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復(fù)雜。”
兩人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同樣的疑問:這個溶洞究竟隱藏著什么秘密?而他們身上不斷共鳴的咒紋,又是否與此有關(guān)?
虞清晚率先站起身,拍了拍沾滿泥漿的衣擺?!安还芾锩嬗惺裁矗偙却谕饷娴人缽??!?/p>
蕭臨淵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倒是符合你的性子?!?/p>
兩人邁步走進通道,火折子的光芒逐漸照亮四周的墻壁。虞清晚的目光落在墻上的浮雕上,那些圖案描繪的竟是古代祭壇的場景,而中央擺放的物品赫然是一枚完整的玉璽。
“你看這個?!庇萸逋碇钢渲幸环〉?,聲音中透著難以掩飾的震驚。
蕭臨淵順著她的手指看去,眉頭越皺越緊。“果然,這一切都和玉璽有關(guān)?!?/p>
“可是,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記載?難道玉璽不僅僅是權(quán)力的象征?”虞清晚喃喃自語,腦海中浮現(xiàn)出父親筆記中的某些片段。
蕭臨淵沒有回答,而是繼續(xù)向前走去。通道盡頭是一扇巨大的石門,門上刻滿了復(fù)雜的符文,而中央的位置則空缺著,似乎等待著什么填補。
“需要鑰匙?!笔捙R淵低聲說道,同時摸向自己的懷中。
虞清晚注意到了他的動作,心中突然升起一種莫名的預(yù)感。她脫口而出:“等等,別告訴我,你身上剛好有……”
話未說完,蕭臨淵已經(jīng)掏出了半塊玉佩,正是之前追兵首領(lǐng)腰間佩戴的那一枚。玉佩接觸到石門的瞬間,發(fā)出一聲清脆的咔噠聲,隨即整個石門開始緩緩打開。
虞清晚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澳愕降走€藏了多少秘密?”
蕭臨淵將玉佩收回懷中,淡淡一笑?!皦蚨嗟?,足夠讓你恨我一輩子。”
石門完全敞開后,一股濃郁的藥香撲面而來。兩人踏入其中,眼前的景象讓虞清晚徹底愣住了——偌大的石室中央擺放著一座祭壇,而祭壇之上,赫然供奉著兩具玉雕人像,一男一女,栩栩如生。
更令人震撼的是,那兩具玉雕的面容,竟然與他們極為相似。
虞清晚的手指微微顫抖,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觸碰那兩具玉雕,卻被蕭臨淵攔住?!皠e碰,這地方不對勁?!?/p>
“哪里不對勁?”虞清晚抬頭看向他,卻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落在祭壇旁的一卷文書上,神情凝重。
“你看那個?!笔捙R淵指向文書,聲音低沉。
虞清晚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卷文書上赫然印著柳如霜與當(dāng)今皇帝的合謀記錄。她的瞳孔猛地一縮,心臟仿佛被人狠狠攥住。
“原來如此……”她的聲音顫抖,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
蕭臨淵站在她身后,輕輕握住她的手腕?!跋葎e激動,事情還沒完。”
虞清晚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然而,當(dāng)她再次看向那兩具玉雕時,卻發(fā)現(xiàn)它們的眼中似乎閃爍著某種詭異的光芒,仿佛在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我們得盡快離開這里。”蕭臨淵低聲說道,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
“可這些文書……”虞清晚猶豫了一下,目光落在祭壇旁的另一卷文書上,那上面的內(nèi)容似乎更加重要。
“別管它了,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活著出去。”蕭臨淵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
虞清晚咬了咬牙,最終點了點頭。然而,就在他們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時,身后的玉雕突然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嗡鳴,整個石室開始劇烈震動。
“糟了!”蕭臨淵臉色一變,迅速拉著虞清晚朝外跑去。
“怎么回事?”虞清晚的聲音中透著慌亂。
“觸動了機關(guān)!”蕭臨淵的腳步飛快,卻始終緊緊握著她的手。
就在他們即將沖出石室的瞬間,一道冰冷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你們以為還能逃得掉嗎?”
虞清晚猛地回頭,只見那兩具玉雕竟然緩緩睜開了眼睛,目光冰冷而銳利,仿佛能穿透人的靈魂。
“跑!”蕭臨淵低吼一聲,拉著她沖進了通道。
然而,身后的震動聲越來越近,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追趕他們。虞清晚的心跳如鼓,腦海中一片混亂,唯一清晰的,是蕭臨淵緊握著她的手傳來的溫度。
“前面有光!”虞清晚突然喊道。
蕭臨淵抬頭一看,果然,通道盡頭出現(xiàn)了一絲微弱的亮光。他加快腳步,拉著她朝光亮處奔去。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沖出通道的瞬間,一道黑影突然從光亮中閃現(xiàn),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歡迎來到真正的終點。”那道黑影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陰冷。
虞清晚的心猛地一沉,她抬頭看向那道黑影,卻發(fā)現(xiàn)對方的臉,赫然與蕭臨淵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