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我靜靜地躺在醫(yī)療艙內(nèi),機體仍殘留著刺痛的余韻,仿佛每一處電路都在無聲地抗議著昨日的創(chuàng)傷。
能量液緩慢地循環(huán)著,修復(fù)著那些幾乎撕裂裝甲的傷痕。
我聽到了些不屬于基地內(nèi)的聲音。
那聲音稚嫩,清脆。
新成員?
我下意識地想,但隨即又否定了這個猜測。
這些聲音聽起來太過年輕,甚至像是過于稚嫩?
我的音頻接收器有些艱難的,捕捉著那些斷斷續(xù)續(xù)的對話。
“——真的可以進(jìn)去嗎?”
“——會不會嚇到他?”
“——聽說他受傷了……”
一股莫名的抗拒感涌了上來。
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金屬關(guān)節(jié)發(fā)出細(xì)微的摩擦聲。
我不想見他們。
不是因為傷勢,只是一種來自內(nèi)本能的回避。
如果出去,他們會怎么看我?會害怕嗎?會失望嗎?
記憶的碎片在處理器中若隱若現(xiàn),模糊卻刺痛。
曾經(jīng)的那個“人類”,似乎總是被遺忘在角落,被忽視,被推開。
每一次期待,最終都變成沉默的退讓。
所以……不如一開始就別期待。
咚咚咚。
病房的門被敲響了。
門外,一個低沉而沉穩(wěn)的聲音傳來:
“大黃蜂,我是擎天柱。我可以進(jìn)來嗎?”
好吧……不能拒絕。
我沉默了一瞬,最終還是打開了內(nèi)線通訊。
“當(dāng)然可以,領(lǐng)袖?!?/p>
擎天柱的回復(fù)很快傳來,語氣中帶著一絲溫和的糾正:
“大黃蜂,以后直接叫我擎天柱就可以了。我們汽車人沒有身份高低之分?!?/p>
擎天柱他還是這樣。
即使在這個扭曲的世界里,他依然堅持著“平等”的理念。
沒等我多想,門外又響起了擎天柱的聲音——但這次,不像是對我說的。
“他同意了,你們可以進(jìn)來了。”
病房的門緩緩滑開,而眼前的景象讓我光學(xué)鏡瞬間聚焦。
擎天柱正屈身半跪在門口,巨大的金屬手掌小心翼翼地捧著幾個……渺小的身影。
人類。
而且是孩子。
他們中最大的看起來只有十歲,穿著簡單的便服,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好奇與興奮。
其中一個小男孩瞪大了眼睛,指著我驚呼:
“哇~機器人也會受傷嗎?!”
另一個小女孩則拽了拽擎天柱的手指,小聲問:
“他疼不疼呀?”
……他們不怕我?
我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只能沉默地看著他們。
擎天柱輕輕地將他們放在地上,孩子們立刻圍了過來,仰著頭打量我,嘰嘰喳喳地問著各種問題。
“你的傷是怎么弄的?”
“你是大黃蜂?和電影里一樣嗎?”
“你會變形嗎?”
……電影?
我下意識地看向擎天柱,試圖從他那里得到一些解釋。
而他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光學(xué)鏡微微閃爍,似乎在觀察我的反應(yīng)。
他帶人類來基地,而且,還是孩子?
如果他們不小心被踩到?;蛘?,如果他們離開后把我們的位置泄露出去。
這太危險了。
不過擎天柱一定有不得不這么做的理由。
我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那些孩子。
他們依然在興奮地討論著,仿佛我只是一個有趣的展覽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