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的鈴聲像懸在頭頂?shù)膭?，把教室切割成無數(shù)個緊繃的格子 我坐在倒數(shù)第二排 指尖反復摩挲著數(shù)學試卷的邊緣 目光卻不受控制地飄向前方——麻佳男正趴在桌上改錯題 陽光透過窗戶 在他的發(fā)梢鍍上金邊 后頸那顆小痣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像撒在雪地里的一粒黑芝麻

這是我第幾次在考前偷瞄他了 記不清了 只知道從高一第一次月考 我不小心把橡皮滾到他腳邊開始 他的座位就成了我視線的磁石 那時他彎腰撿橡皮 校服領口露出的鎖骨線 像道溫柔的閃電 劈中了我懵懂的心臟

“羅婧菡，這道題你會嗎？”同桌邵梓羽用胳膊肘碰了碰我 我慌忙收回目光 心跳如鼓 假裝鎮(zhèn)定地看向她指的物理題 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題干都讀不進去 腦子里全是麻佳男剛才皺眉思考的樣子

期中考的座位是按上次月考排名排的 我和他隔了三排 斜斜的對角線 剛好能看清他寫字時手腕的弧度 他握筆的姿勢很特別 拇指和食指圈成圓 中指抵在筆桿下方 像捏著朵不肯綻放的花 我曾在筆記本上偷偷畫過無數(shù)次這個姿勢 紙張都被筆尖磨得發(fā)亮

考前最后一節(jié)自習課 教室里只有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 我假裝演算數(shù)學題 眼睛卻盯著前排同學的后腦勺 計算著能看到麻佳男的最佳角度 他正在背英語單詞 嘴唇微動 陽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 投下一小片陰影 我突然想起上周值日生時 他幫我夠黑板頂端的粉筆字 手臂伸展時 校服袖口露出的那截手腕 和現(xiàn)在握著筆的手 是同一種好看的骨節(jié)分明。

“還有十分鐘交卷”監(jiān)考老師的聲音響起 我猛地回過神 才發(fā)現(xiàn)物理試卷還有兩道大題沒做 手心瞬間沁出冷汗 筆尖在紙上打滑 寫出來的公式歪歪扭扭 正當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時 前排突然傳來輕微的響動——麻佳男把筆帽扣在桌上 發(fā)出“咔噠”一聲輕響

這聲響像個開關 瞬間撫平了我的焦慮 我深吸一口氣 強迫自己專注于題目 腦子里卻莫名想起他說過的話：“考試別慌 就當是做練習 ”那是上次月考后 我因為沒考好躲在操場角落哭，他路過時留下的安慰 當時他的聲音很輕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溫柔 像羽毛拂過心尖

交卷鈴聲響起時 我剛好寫完最后一個字 放下筆的瞬間，我下意識地看向麻佳男 他正把試卷整理好放進書包，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不知道是因為考得不錯 還是想起了什么開心的事

期中考后的三天像漫長的世紀 我每天都在期待放榜又害怕放榜 期待的是能知道他的成績 害怕的是自己考得太差 下次座位又要離他更遠 邵梓羽笑我“患得患失”，我卻只能苦笑 他不知道 每次考試對我來說 都是一次丈量心與心距離的儀式

放榜那天 走廊里擠滿了人 我踮著腳尖在年級排名表上找麻佳男的名字 很快就在前十的位置看到了熟悉的三個字 我的心輕輕一顫 繼續(xù)往下找 在二十幾名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比上次進步了幾名 意味著下次座位可能離他更近一點

正當我暗自欣喜時 突然感覺有人拍了拍我的肩幫我猛地回頭 撞進麻佳男含笑的眼睛里 “考得怎么樣？”他問 聲音里帶著笑意

我瞬間紅了臉，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還……還行，進步了一點”

“那就好，”他點點頭，指了指排名表，“我看到了，恭喜

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照進來 把我們的影子投在墻上 挨得很近 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 和他校服上沾染的陽光氣息 那一刻 我忘記了周圍的喧鬧 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下次考試 我要更努力 離他更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