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工廠的齒輪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瑪爾塔的軍靴踩過生銹的鐵皮,發(fā)出細碎的脆響。她腰間的信號槍早已上膛,卻在瞥見廠房陰影里晃動的身影時頓住腳步。
“薩貝達?”她壓低聲音,槍管微微偏轉。
奈布的身影從鋼梁后顯現,繃帶下的銀質義眼在黑暗中泛著微光。他手里的軍刀還滴著機油,腳邊躺著半具扭曲的機械玩偶殘骸。
“監(jiān)管者的新玩具?!眰虮吡颂吣嵌褟U鐵,聲音沙啞,“比紅蝶難纏?!?/p>
瑪爾塔注意到他左肩的布料被撕開,暗紅色血跡正滲出來。她摸出醫(yī)療包的動作被對方抬手制止。
“先修機?!蹦尾嫁D身走向發(fā)電機,軍刀在掌心轉出殘影,“你掩護?!?/p>
兩人在交錯的傳送帶間穿梭,瑪爾塔的信號槍每隔三十秒便在空中炸開金色光芒。當最后一臺電機發(fā)出嗡鳴時,廠房深處傳來金屬摩擦的尖嘯。
“快走!”奈布突然撲過來,將她壓在身下。巨型齒輪擦著瑪爾塔的發(fā)梢砸向地面,帶起的氣浪掀飛了她的軍帽。
瑪爾塔聞到他身上硝煙與鐵銹混合的氣息,心跳聲蓋過了警報器的尖嘯。傭兵撐起身體時,她抓住了他纏著繃帶的手腕。
“下次別用身體擋?!彼穆曇舯绕綍r低了些,“我槍法沒那么差?!?/p>
奈布沉默地拉她起身,月光透過破損的天窗灑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出口的迷霧在召喚,瑪爾塔突然想起三年前那個雪夜——也是這樣的月光,照在他第一次遞來的子彈殼上。
“你欠我一顆子彈。”她突然開口。
傭兵的義眼閃過微光,嘴角揚起極淡的弧度:“上尉,這次算我贏?!?/p>
出口處的迷霧在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瑪爾塔突然被奈布拽進銹蝕的消防栓陰影。他溫熱的呼吸掠過耳畔,繃帶下的義眼映著她瞳孔中躍動的金色光斑。
"心跳聲。"傭兵的拇指輕輕擦過她發(fā)燙的耳尖,軍刀抵在她頸側的動作卻帶著某種奇異的溫柔,"比電機還吵。"
瑪爾塔這才驚覺自己的心跳聲幾乎要震碎胸腔。奈布的繃帶不知何時松開了些,露出鎖骨處一道新鮮的抓痕——分明是剛才撲倒她時被齒輪刮傷的。
"你流血了。"她的指尖懸在那道傷口上方,卻被他突然抓住手腕按在墻上。傭兵的體溫透過繃帶灼燒著她的皮膚,軍刀在月光下劃出銀弧,將她耳畔的發(fā)絲削落一縷。
"省著點同情心。"奈布貼近她的鼻尖,呼吸里混著硝煙與某種甜膩的鐵銹味,"下次見面,我會要你連本帶利還回來。"
他突然松開手退后半步,瑪爾塔踉蹌著扶住墻面。傭兵轉身時,有什么冰涼的東西落在她掌心——是枚刻著鷹徽的黃銅子彈殼,和三年前那個雪夜一模一樣。
"這次算平局。"奈布的聲音混著遠處監(jiān)管者的嘶吼傳來,身影已消失在迷霧中?,敔査皖^看著掌心的子彈殼,發(fā)現內側刻著極小的字母:N.S。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