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國際機場,國際到達口。
人流熙攘。白沐兮推著銀色行李箱,腳步有些遲滯。風衣裹著清瘦身形,墨鏡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緊抿的唇線。闊別三年,京城冬日的空氣吸入肺腑,帶著熟悉的凜冽與塵埃味。
郭城宇白沐兮?
一個帶著明顯驚訝的男聲穿透嘈雜。她循聲望去。
郭城宇斜倚在不遠處的立柱旁,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大衣,手里還捏著半截沒點燃的煙。他挑著眉,像是看到什么稀罕物。
郭城宇還真是你!。
他幾步走過來,上下打量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郭城宇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舍得回來了?
白沐兮摘下墨鏡,露出一雙清亮的眸子,眼底有長途飛行的倦色,也有一閃而過的復雜。她扯出一個不算太自然的笑容
白沐兮城宇哥,好久不見。
郭城宇目光在她臉上逡巡,帶著探究
郭城宇“三年,杳無音信。夠狠心的啊。
他目光掃過她的行李箱,極其自然地伸手接過拉桿
郭城宇走吧,送你一程。正好探探你的口風。
白沐兮沒拒絕,沉默地跟在他身側。機場大廳明亮的燈光有些刺眼。
黑色賓利平穩(wěn)駛入機場高速。暖氣開得很足,隔絕了窗外的寒意。
郭城宇手指敲著方向盤,瞥了一眼副駕上望著窗外沉默的女人
郭城宇怎么著?回來就不打算吭聲了?真當自己是隱形人?
白沐兮轉回頭,指尖無意識地摳著安全帶邊緣
白沐兮我姐結婚,我能不回來嗎?
郭城宇哦,沐晴姐的婚禮。
郭城宇恍然,隨即又哼笑一聲
郭城宇我還以為你打算在國外扎根,徹底忘了我們這些舊人呢。
白沐兮沒有。
白沐兮聲音很輕。
郭城宇沒有?
郭城宇尾音拖長,帶著明顯的質疑
郭城宇電話不接,信息不回,跟人間蒸發(fā)似的。
郭城宇白沐兮,你這‘沒有’可沒什么說服力。
他頓了頓,語氣帶上幾分刻意的隨意
郭城宇怎么著,國外金發(fā)碧眼的帥哥看膩了?還是…混不下去了?
白沐兮蹙眉,帶著點不耐
白沐兮郭城宇,你有話直說
郭城宇行
郭城宇干脆地應道,趁著紅燈停下,側頭看她,眼神銳利起來
郭城宇我就直說了,你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婚禮結束就走?還是留下?
白沐兮避開他的視線,看向前方擁堵的車流
白沐兮還沒想好
郭城宇沒想好???
郭城宇嗤笑
郭城宇是沒想好,還是不敢想?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帶著某種試探
郭城宇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它就不存在的
車內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引擎低沉的轟鳴。
白沐兮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勇氣,終于問出了那個盤旋在心頭的問題。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白沐兮他…還好嗎?
郭城宇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微收緊,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加深了,卻透著一絲冷意
郭城宇他?你說池騁?
他嗤笑一聲,目光直視前方道路
郭城宇能有什么不好?池家大少,呼風喚雨。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場子照應得滴水不漏。
白沐兮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攥了一下,指尖冰涼。她垂下眼睫,嗯了一聲。
郭城宇卻像是故意吊著她,慢悠悠地補充道
郭城宇不過嘛…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清晰地感受到旁邊人瞬間繃緊的呼吸
郭城宇身邊倒是清凈的很
白沐兮猛地抬眼看他。
郭城宇用眼角余光捕捉到她細微的反應,繼續(xù)用那種漫不經心的語調說
郭城宇三年了,來來去去也不是沒有過,但沒見著哪個‘新歡’能在他身邊坐穩(wěn)超過仨月的。
郭城宇你說怪不怪?
他轉頭,意味深長地看了白沐兮一眼
郭城宇就像…那位置,一直有人占著,別人擠不進去,也坐不穩(wěn)當。
白沐兮的心臟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猝不及防。
她迅速扭開頭,重新看向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喉嚨發(fā)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郭城宇的話像一顆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她自以為平靜的心湖里掀起了驚濤駭浪。
清凈?坐不穩(wěn)?一直有人占著?
每一個詞都像針,扎在她試圖塵封的記憶上。
郭城宇沒再追問,車廂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點到即止,目的已經達到。有些種子,埋下去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