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幕金手指？！我只想活下去

那顆廉價軟糖的微弱甜意，像投入深潭的螢火，光芒轉(zhuǎn)瞬即逝，沉入更濃重的黑暗。林松知道，曝光特殊關(guān)注班黑料換來的喘息，如同在火山口跳舞，隨時可能被噴涌的巖漿吞噬。王振邦和他背后的人絕不會善罷甘休。而那個來自“特別資源調(diào)配科”的男人——林松在心里依舊沒有給他命名，只是根據(jù)打款方的署名，稱為“灰隼”，卻更讓人不安。

報復來得比預想的更隱晦，也更陰冷。沒有疾風驟雨，只有無聲的窒息。

錢組長那張干瘦陰沉的臉，似乎比往日更“和藹”了幾分。林松剛在 B-17 那個緊鄰廁所的“專屬”工位坐下，錢組長就踱了過來，手里拿著一份薄薄的檔案。

“小林啊，”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偽裝的“關(guān)切”，“最近表現(xiàn)不錯。上面……很關(guān)注?！彼室馔ｎD，渾濁的小眼睛觀察著林松的反應，見林松面無表情，才繼續(xù)道：“這不，有個‘重要’任務交給你。這份檔案，”他把檔案放在林松桌上，“是公司初創(chuàng)時期幾位元老的榮譽記錄，非常重要！需要重新謄錄一份，要絕對工整，一字不差！紙質(zhì)版和電子版各一份。時間嘛……”他拖長了音調(diào)，“……就今天下班前吧?！?/p>

林松拿起那份檔案，掃了一眼。紙張泛黃，字跡是手寫的繁體，龍飛鳳舞，極其潦草難辨。內(nèi)容是關(guān)于幾位早已作古、名字都模糊不清的“元老”的所謂“光輝事跡”。這種檔案，在浩如煙海的庫藏里根本微不足道！所謂“重要任務”，純粹是刁難！要在一天內(nèi)，將這份模糊不清、充滿生僻字和怪異筆畫的繁體手稿，工整無誤地謄錄成紙質(zhì)版和電子版，工作量巨大，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稍有差池，就是“工作懈怠”、“態(tài)度不端”的鐵證！

【彈幕】“來了！穿小鞋！”

【彈幕】“錢禿子笑里藏刀！”

【彈幕】“繁體手稿謄錄？殺人誅心?。　?/p>

【彈幕】“主播今天別想下班了……”

“錢組長，這字跡……”林松試圖爭取。

“誒！”錢組長立刻打斷，臉上掛著虛偽的笑，“知道你眼睛好，手也穩(wěn)！年輕人，多鍛煉鍛煉！這是組織對你的信任和考驗！”說完，不再給林松任何反駁的機會，背著手，哼著不成調(diào)的小曲走了。

林松看著那份如同天書般的檔案，又看了看終端屏幕上顯示的時間。巨大的壓力瞬間襲來。他必須完成！不能給王振邦任何借題發(fā)揮、甚至啟動“意識維穩(wěn)”程序的借口！為了林玉，他不能被抓住任何把柄！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進入一種冰冷的專注狀態(tài)。他拿起自制的放大鏡，一個字一個字地辨認那些模糊扭曲的繁體字，遇到實在無法確認的，就利用權(quán)限極低的內(nèi)部詞典進行模糊查詢，再結(jié)合上下文反復推敲。

手指在鍵盤上敲擊，在打印出的空白表格上謄寫，動作機械而精準。汗水從額角滑落，滴在泛黃的舊紙上，留下深色的印記，他也不敢分心擦拭。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午休？早已成為奢望。他拒絕了老趙遞過來的半個冷掉的合成饅頭，老趙看他的眼神帶著一絲同情和更深的了然，而林松像一臺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瘋狂地運轉(zhuǎn)著。視野里，彈幕飄過：

【彈幕】“主播肝帝模式啟動！”

【彈幕】“這字是人寫的嗎？鬼畫符吧！”

【彈幕】“心疼主角三秒?！?/p>

就在林松被一個極其生僻的古體字卡住，幾乎要抓狂時，一本厚重、封面磨損嚴重的《帝國古體字與現(xiàn)代通用字對照大辭典》被輕輕放在了他桌角。

林松猛地抬頭。

老趙站在旁邊，面無表情，渾濁的眼睛看著別處，仿佛只是路過順手放下一塊廢紙板?！啊锹淅锓鰜淼钠茽€……興許……有點用?！彼f完，也不等林松反應，就佝僂著背，慢吞吞地走回了自己的角落。

林松看著那本沉甸甸的字典，封面上積著厚厚的灰塵，顯然塵封已久。他翻開，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對照表，正是他此刻急需的！這份援手來得如此及時，如此關(guān)鍵！

只是他是在幫自己，還是在完成“上面”某種更復雜的指令？林松心中疑竇叢生，但此刻無暇深究。

“謝謝趙師傅！”林松朝著角落的方向低聲道。沒有回應。

有了字典的幫助，進度大大加快。當窗外新帝都永不熄滅的霓虹光芒再次亮起時，林松終于敲下了電子版的最后一個字，謄寫完了紙質(zhì)版的最后一筆。他甩了甩酸痛得幾乎失去知覺的手腕，看著桌上還算工整的謄錄稿，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他做到了！

錢組長準時出現(xiàn)，拿起謄錄稿，挑剔地翻看著，手指在幾個字上點了點：“這里……筆畫不夠直！這里……墨跡有點洇！年輕人，做事要精益求精??！”他雞蛋里挑骨頭地批評了幾句，但終究沒找到實質(zhì)性的錯誤，只能悻悻地收起稿子，“行了，算你過關(guān)。以后……繼續(xù)努力！”最后四個字，帶著濃濃的諷刺意味。

【彈幕】“錢禿子：可惡，沒抓到把柄！”

【彈幕】“老趙的字典救命了！”

【彈幕】“主播扛過去了！”

他剛給自己沖了一杯最廉價的能量粉，那臺老舊的工作終端屏幕就再次閃爍起來。沒有加密郵件，只有一條更加冰冷、更加不容置疑的指令，直接顯示在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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