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試后的第一個周五，學(xué)校舉辦了籃球聯(lián)賽。作為數(shù)學(xué)互助的回報，我答應(yīng)陳墨會去看他比賽。

"你真的要去看籃球賽？"賀小滿瞪大眼睛，"你不是最討厭這種吵鬧的活動嗎？"

我把課本塞進書包，避開她的目光："就是...換換心情。"

"哦～"她拖長音調(diào)，嘴角揚起促狹的笑容，"換心情啊～"

體育館里人聲鼎沸，我攥著賀小滿的手腕，在人群中尋找空隙。十四班的比賽被安排在第三場，我們到的時候，第一場才剛剛開始。

"看那邊！"賀小滿突然拽了拽我的袖子。順著她指的方向，我看到陳墨正在場邊熱身。他穿著紅白相間的隊服，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隨著拉伸動作，肌肉的輪廓在布料下若隱若現(xiàn)。

"怎么樣，近距離看是不是更帥？"賀小滿在我耳邊竊笑。

我的臉頰發(fā)燙，假裝整理劉海來掩飾："別胡說，我只是來...來學(xué)習(xí)團隊精神。"

"嗯，學(xué)習(xí)～"她故意模仿我的語氣，"那你臉紅什么？"

我用手肘輕輕捅了她一下，卻無法控制自己不去看場邊的那個身影。陳墨在做投籃練習(xí)，每個動作都干凈利落，球劃出完美的弧線，幾乎每次都能準(zhǔn)確入網(wǎng)。他的表情專注而平靜，仿佛周圍嘈雜的人群都不存在。

比賽開始后，我才真正理解為什么大家都說陳墨打球好。他在場上像一陣風(fēng)，運球突破時快得讓人眼花繚亂，防守時又穩(wěn)如磐石。當(dāng)對方球員試圖突破時，他總能預(yù)判對方的動作，輕松截球。

"十四班那個轉(zhuǎn)學(xué)生太厲害了！"前排的女生們竊竊私語。

"聽說他初中時差點進省青隊呢。"

"長得也帥，就是太冷了..."

我咬住下唇，目光緊緊追隨著場上那個紅色的身影。第三節(jié)比賽時，陳墨帶球突破，對方兩個球員同時包夾他。他一個漂亮的假動作晃過第一個防守，卻在起跳投籃時被第二個防守球員撞到，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

"啊！"我不由自主地站起來，心臟猛地揪緊。

裁判吹哨，判了犯規(guī)。但陳墨還坐在地上，皺著眉握住右腳踝。隊醫(yī)跑過去檢查，三班的同學(xué)都圍了上去。

我站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賀小滿推了推我："不去看看？"

"那么多人圍著..."

"蘇念白，"她突然正色道，"如果你真的在意，就別管別人怎么看。"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醒了我。是的，我在意。比我想象的還要在意。

我擠過人群，心跳如擂鼓。當(dāng)我終于鉆到前排時，隊醫(yī)正在給陳墨的腳踝噴藥劑。

"只是輕微扭傷，"隊醫(yī)說，"但今天的比賽不能繼續(xù)了。"

陳墨低著頭，汗水順著他的下頜線滴落。我能看出他在強忍疼痛，嘴唇抿成一條緊繃的線。

"需要冰敷。"我脫口而出。

所有人都轉(zhuǎn)頭看我，包括陳墨。他的眼睛微微睜大，顯然沒想到我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醫(yī)、醫(yī)務(wù)室有冰袋，"我的聲音在眾人注視下越來越小，"應(yīng)該先冰敷二十分鐘，然后加壓包扎..."

"你說得對。"隊醫(yī)贊許地點頭，"誰能扶他去醫(yī)務(wù)室？"

"我來。"不等思考，話已經(jīng)說出口。

在眾人的注視下，我蹲下身，讓陳墨的手臂搭在我肩上。他的體溫透過薄薄的隊服傳來，混合著汗水的氣息和一絲柑橘味的清新，大概是洗發(fā)水的味道。我?guī)缀跄芨杏X到他胸膛的起伏，那么近，近到讓我頭暈?zāi)垦！?/p>

"謝謝。"他在我耳邊低聲說，溫?zé)岬臍庀⒎鬟^我的耳廓。

醫(yī)務(wù)室里，校醫(yī)給陳墨做了簡單處理后，留下我們倆就離開了。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條紋狀的光影，房間里安靜得能聽到時鐘的滴答聲。

"疼嗎？"我小心翼翼地問，看著他那已經(jīng)腫起來的腳踝。

"還好。"他試著活動了一下，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我拿出冰袋，輕輕按在他的腳踝上。他的皮膚很熱，與冰袋形成鮮明對比。我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小腿，立刻像觸電般縮回。

"對不起..."

"沒關(guān)系。"他的聲音比平時柔和。

沉默再次降臨。我專注地盯著冰袋，不敢抬頭看他。

"沒想到你會來看比賽。"他突然說。

"我答應(yīng)過的。"我小聲回答。

"我以為你只是客套。"

我抬起頭，正好對上他的目光。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在陽光下近乎透明，里面閃爍著我讀不懂的情緒。

"我從不隨便承諾。"我認真地說。

他靜靜地看了我?guī)酌?，然后嘴角微微上揚："我知道。"

那一刻，有什么東西在我們之間悄然改變。不是驚天動地的變化，而是像春天第一片融化的雪花，輕柔卻不可逆轉(zhuǎ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