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蘭忽然覺得有些內(nèi)急，看了眼手里還剩小半串的棉花糖，蓬松得像團云絮，黏黏的不好拿著走動。她轉(zhuǎn)頭看向身旁的常域，把棉花糖往他手里一遞：“幫我拿會兒，我去下衛(wèi)生間?！?/p>

常域正咬著自己手里的烤腸，油星順著嘴角往下滴，含糊地應(yīng)了聲“嗯”，騰出一只手接過那串棉花糖，目光還黏在不遠處的小吃攤前。

就在這時，白庭曦兜里的手機“嗡嗡”震了兩下。他掏出來看了眼屏幕，眉頭微挑，走到旁邊人少些的地方接起：“喂，是我……嗯，對，前幾天約好的保養(yǎng)……好，我知道了，明天上午準(zhǔn)時到?！?/p>

常域靠在旁邊的路燈桿上，三兩口解決了手里的烤腸，又低頭看了看白若蘭那串棉花糖，晶瑩的糖絲在陽光下泛著光，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卻沒好意思動。

白庭曦掛電話的動作頓了頓，趁著常域沒注意，從兜里摸出煙盒和打火機，“咔噠”一聲點燃了一根香煙。淡青色的煙霧在他指尖繚繞，他深吸一口，又緩緩?fù)鲁?，目光漫無目的地掃著來往的行人，像是在打發(fā)等待的時間。

煙燃了小半根，常域手里的棉花糖都快被風(fēng)吹得有點變形了，白庭曦的電話也早就打完了，白若蘭卻還沒回來。

他掐滅了煙蒂，眉頭漸漸皺了起來，轉(zhuǎn)頭問常域：“她去多久了？”

常域抬手看了看表，遲疑道：“差不多有十來分鐘了吧？”

白庭曦往衛(wèi)生間的方向望了望，那條路不算長，按理說早就該回來了。他心里莫名升起一絲不安，嘀咕了句：“怎么去了這么久？”

白庭曦的腳步帶著幾分踉蹌，常域緊隨其后，兩人并肩朝著衛(wèi)生間的方向快步走去。剛才還覺得不算遠的一段路，此刻卻像是被無限拉長，每一步都踩在焦灼的鼓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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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衛(wèi)生間門口，白庭曦先是站在入口處張望著，目光在進出的人群里反復(fù)逡巡，卻始終沒捕捉到那個扎著辮子的熟悉身影。他索性拉著常域在旁邊的臺階上坐下，眼睛卻死死盯著衛(wèi)生間的門，一秒鐘都不敢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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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地爬過，風(fēng)帶著街邊的喧囂吹過，卻吹不散兩人心頭的焦躁。又等了將近十來分鐘，那扇門開開合合，出來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白若蘭還是沒出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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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能再等了?！卑淄リ孛偷卣酒鹕恚纫驗榫米行┌l(fā)麻，他踉蹌了一下才站穩(wěn)，額頭上已經(jīng)沁出了細密的汗珠。他拉住一個剛從衛(wèi)生間出來的阿姨，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阿姨，您……您有沒有見過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大概這么高，”他抬手在自己胸口的位置比劃著，“梳著個馬尾辮，發(fā)尾有點卷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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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被他急切的樣子嚇了一跳，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沒太留意哦，里面人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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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庭曦沒放棄，又拉住旁邊一個推著嬰兒車的年輕媽媽，問了同樣的話。對方也只是抱歉地聳了聳肩。他接連問了好幾個人，得到的都是相似的答案，額頭上的汗水越來越多，大滴大滴地順著臉頰往下淌，砸在脖頸里，帶來一陣冰涼——那是急出來的冷汗，混著心底翻涌的后怕，讓他手腳都有些發(fā)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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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蘭這孩子，到底在里面干什么？”他一邊念叨著，一邊又一次摸出手機，指尖因為緊張有些打滑，好幾次才按準(zhǔn)號碼。電話撥了出去，聽筒里傳來單調(diào)的“嘟——嘟——”聲，響了很久，卻始終沒人接聽。不是無法接通，也不是關(guān)機，就是明明白白地響著，卻像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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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庭曦的心沉得越來越低，正想沖進衛(wèi)生間里去找，旁邊的常域忽然站起身，快步走到女衛(wèi)生間的門口。他本來想喊一聲“若蘭”，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畢竟是公共場合。就在這時，一陣微弱卻熟悉的手機鈴聲，順著門縫飄了出來——那旋律，和白庭曦手里電話正在播放的鈴聲，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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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域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他趕緊掏出自己的手機，手指飛快地找到白若蘭的號碼，深吸一口氣，按了撥號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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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秒鐘后，衛(wèi)生間里再次傳出清晰的手機鈴聲，“叮鈴鈴——叮鈴鈴——”，比剛才那一次更明顯，一下下敲在兩人緊繃的神經(jīng)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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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域猛地回頭看向白庭曦，眼神里帶著確認：“白庭曦，是若蘭的手機！她肯定在里面！”

聽到常域說手機鈴聲確實在里面，白庭曦懸著的心稍稍落定了些，至少人應(yīng)該還在里面。他轉(zhuǎn)頭看見一個穿碎花裙的女士正往衛(wèi)生間走，趕緊上前一步，語氣里帶著懇求：“你好女士，能不能麻煩您幫個忙？里面有個大概這么高的小姑娘，扎著馬尾辮，您幫忙喊她一聲，讓她快點出來，我們在外面等急了?！彼贿呎f，一邊又比劃著白若蘭的身高，指尖還在微微發(fā)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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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女士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好，我?guī)湍憧纯??！闭f著便走進了衛(wèi)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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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庭曦和常域屏住呼吸，緊緊盯著衛(wèi)生間的門，連大氣都不敢喘。里面隱約傳來那位女士的喊聲：“里面有個扎馬尾辮的小姑娘嗎？你家人在外面等你呢，快出來吧——”喊了兩聲，便沒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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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女士走了出來，臉上帶著一絲疑惑，對著白庭曦搖了搖頭：“抱歉啊，我在里面看了一圈，沒看到你說的那個孩子，也沒人回應(yīng)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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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庭曦剛放下的心“咯噔”一下又提了起來，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不可能啊……她的手機明明在里面……”他喃喃自語著，眼神里的恐慌又開始蔓延。

白庭曦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他抓住路過的工作人員，聲音嘶啞得幾乎不成調(diào)：“同志！麻煩你們！里面可能有個孩子出事了！求你們進去看看！”他指著衛(wèi)生間的方向，手背上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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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員見他神色驚惶，又聽到“孩子失蹤”，不敢怠慢，立刻呼叫了同事。幾個人快步走到衛(wèi)生間門口，一邊疏散剛想進去的人，一邊揚聲說明情況：“里面的各位請先出來一下，我們需要緊急檢查，麻煩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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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人陸續(xù)走出來，臉上帶著疑惑。等最后一個人離開，工作人員互相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氣，開始逐間檢查隔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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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第一扇門被拉開，空的。

“吱呀——”第二扇門拉開，還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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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庭曦的心跳得像要炸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當(dāng)工作人員拉開最里面那間隔間的門時，所有人的動作都猛地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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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間的地面上，白若蘭小小的身體蜷縮著，淺色的短袖被染得一片猩紅，鮮血順著地磚的縫隙蜿蜒流淌。她扎著馬尾辮的腦袋歪向一邊，眼睛還微微睜著，卻沒了絲毫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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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有工作人員沒忍住低呼出聲。

白庭曦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下一秒，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常域眼疾手快扶住他，只聽見他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眼淚混著絕望，洶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