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門剛合上,門外突然傳來“咚咚咚”的急促敲門聲,力道重得像是要撞破門板。沈葉楠剛要伸手去擰門鎖,就聽見門外傳來教導(dǎo)主任熟悉的聲音,卻帶著反常的沙?。骸袄锩娴娜丝斐鰜?!這棟樓臨時通知拆遷,五分鐘內(nèi)必須撤離!”
常域皺緊眉頭,剛收起的光刃又泛起微弱銀芒——凌晨三點通知拆遷?這根本不合常理。林碩卻按住他的手,沖他搖了搖頭,隨即拉開了門。
門外的教導(dǎo)主任穿著一身皺巴巴的校服,而不是平時的西裝,頭發(fā)亂糟糟地貼在額前,眼睛里布滿紅血絲,手里攥著一張泛黃的通知單,紙上“拆遷”兩個字歪歪扭扭,像是用紅墨水寫的。“別愣著!”他語氣急促,卻不敢抬頭看幾人,只一個勁地往走廊盡頭揮手,“樓下已經(jīng)在清人了,快跟我走!”
沈夜下意識看向走廊兩側(cè),原本緊閉的宿舍門此刻都敞開著,卻看不見半個人影,只有風(fēng)從樓道窗口灌進(jìn)來,帶著一股淡淡的霉味。她剛要開口問什么,林碩已經(jīng)拽了拽她的胳膊,低聲說:“先跟上?!?/p>
幾人跟著教導(dǎo)主任往樓下走,樓梯間的聲控?zé)艉雒骱霭?,腳下的臺階時不時發(fā)出“吱呀”的聲響,像是隨時會塌陷。林碩走在最后,指尖還殘留著學(xué)生卡的冰涼觸感,他想起剛才那灘泛著灰的水漬,又想起教導(dǎo)主任身上不合時宜的校服——那校服的款式,和照片里三個女孩穿的一模一樣。
“主任,這樓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拆?”沈葉楠故意放慢腳步,湊到教導(dǎo)主任身邊問。對方卻像是沒聽見,腳步更快了,只含糊地嘟囔:“別問那么多,按要求做就行?!?/p>
出了宿舍樓,幾人才發(fā)現(xiàn)樓下根本沒有拆遷隊,只有一輛破舊的面包車停在路邊,車燈亮著昏黃的光,照得周圍的樹影扭曲成鬼怪的形狀。教導(dǎo)主任把他們往車邊推,“快上車!去校外的出租房暫住,已經(jīng)安排好了!”
沈葉楠剛要拒絕,就被林碩拉上了車。面包車的座椅上蒙著一層厚厚的灰,車窗玻璃上貼著深色的膜,看不清外面的景象。車子發(fā)動時發(fā)出刺耳的轟鳴,林碩靠在車窗邊,借著微弱的光打量著教導(dǎo)主任的背影——對方的脖子后面,隱約有一道墨綠色的黏液痕跡,和怪物身上的一模一樣。
“不對勁?!绷执T湊到常域耳邊低聲說,“他不是真的教導(dǎo)主任,你注意他的手?!背S蛄⒖炭聪蝰{駛座,果然看見教導(dǎo)主任的指甲縫里,還殘留著黑褐色的液體,和之前摳門鎖的女鬼指甲里的黏液如出一轍。
面包車行駛了不到十分鐘就停了下來,車窗外傳來陣陣鈴鐺聲。幾人下車后才發(fā)現(xiàn),他們站在一條陌生的街道上,兩側(cè)的路燈都滅著,只有路邊的攤鋪亮著昏黃的燈籠,燈籠上寫著“面人”“香燭”“紙衣”,都是些喪葬用品。
更詭異的是,每個攤鋪后面都坐著一個穿著黑衣的人,低著頭,看不清臉,只有枯瘦的手在擺弄著攤上的東西,動作機(jī)械得像木偶?!叭c了,剛出攤呢?!币粋€攤主突然抬起頭,臉上沒有五官,只有一片模糊的肉色,聲音卻像生銹的鐵片在摩擦。
沈葉楠下意識往后退,卻撞進(jìn)了身后的出租房大門。這是一棟三層小樓,門口掛著“臨時住宿”的木牌,里面一片漆黑,只有二樓的一個房間亮著燈。“你們的房間在二樓最里面?!苯虒?dǎo)主任把一串鑰匙塞給沈葉楠,轉(zhuǎn)身就往面包車方向走,腳步快得像是在逃,“別隨便出門,天亮前不準(zhǔn)下來!”
幾人走進(jìn)出租房,樓道里沒有聲控?zé)?,只能借著手機(jī)微光往上走。沈夜數(shù)著房間門牌號,發(fā)現(xiàn)除了他們要住的房間,其他房門上都貼著“已出租”的紙條,卻聽不見任何動靜,連呼吸聲都沒有。
“這里根本沒有其他住戶?!背S蛲崎_房間門,里面只有三張吱呀作響的木板床,一張掉漆的桌子,窗戶玻璃上蒙著一層灰,看不清外面的街道。沈葉楠走到窗邊,剛要擦去玻璃上的灰,就看見樓下的攤鋪前,突然多了幾個模糊的人影,穿著和他們一樣的校服,正低著頭跟攤主說著什么。
林碩坐在床邊,手指敲擊著桌面,腦海里的線索慢慢串聯(lián)起來——詭異的拆遷通知、穿校服的教導(dǎo)主任、凌晨三點的喪葬攤鋪、空無一人的出租房……他突然抬頭看向兩人,聲音凝重:“我們可能沒離開副本,反而進(jìn)了更深的局?!?/p>
話音剛落,窗外突然傳來一陣鈴鐺聲,樓下的攤鋪燈籠同時熄滅,那些模糊的人影也消失了,只剩下漆黑的街道,和不知從哪里傳來的、若有若無的敲門聲,像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飄來,又像是……就在他們的房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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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房的木門還沒完全關(guān)上,副本之外的社聯(lián)里,沈青藍(lán)手腕上的青玉手鐲突然泛起灼熱的溫度,燙得她下意識攥緊拳頭。手鐲表面的紋路慢慢亮起,泛著淡淡的青光,將她的側(cè)臉映得忽明忽暗。她抬頭望向樓梯深處,那里只有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卻像是能穿透時空,看見林碩幾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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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勁……”沈青藍(lán)指尖撫過手鐲,觸感滾燙,這是她第一次遇到手鐲異常發(fā)燙——以往只有感知到強(qiáng)烈危險時,手鐲才會泛涼。她咬了咬唇,腳步不受控制地往樓梯下走,每走一步,手鐲的溫度就升高一分,直到走到樓梯轉(zhuǎn)角,她一咬牙,不知念了些什么,詭異的樓梯口竟然對她張開了雙臂?!巴回5牟迩?.....相中的壽命代價十年.....”沈青藍(lán)沒說什么,只是目光定定的看向樓梯口“林碩。你別死在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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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出租房內(nèi),沈夜剛踏進(jìn)房間就撲到木板床上,四肢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從遭遇怪物到被迫遷徙,短短幾個小時里,她的滯速領(lǐng)域反復(fù)撐開又崩解,精神早已透支,沾到枕頭的瞬間,眼皮就開始打架,卻在半夢半醒間,聽見耳邊傳來細(xì)碎的“沙沙”聲,像有人在翻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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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域站在窗邊,望著樓下漆黑的街道,眉頭擰成了疙瘩。他抬手摸向口袋,不知為何,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想抽煙的沖動——他從不碰煙,可指尖卻熟練地在左邊口袋里摸索,竟真的摸出了一包皺巴巴的老式香煙,煙盒是深褐色的,印著早已停產(chǎn)的商標(biā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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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時候放進(jìn)去的……”他皺眉拆開煙盒,剛要抽出一根,卻看見煙盒里根本沒有煙卷,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張泛黃的紙片,每張紙片上都印著一張學(xué)生的人臉,五官清晰,眼神卻空洞得嚇人。他翻到最后一張,心臟猛地一縮——那張臉上的眉眼,和他高中時的同桌一模一樣,而那位同桌,早在三年前就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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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域,怎么了?”林碩注意到他的臉色不對,走過去一看,也愣住了。紙片上的學(xué)生們穿著統(tǒng)一的校服,正是307宿舍照片里的款式,每張臉下方都寫著一個日期,最新的一個日期,就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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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域的手指微微顫抖,他想起自己剛進(jìn)副本時的慌亂,想起面對怪物時的無措,再看看手里印著人臉的紙片,突然覺得喉嚨發(fā)緊。他今年才22歲,本該是在校園里上課的年紀(jì),卻被迫在副本里直面生死,那些沒來得及褪去的孩子氣,早已被恐懼和責(zé)任碾碎,只剩下連自己都覺得陌生的沉穩(wě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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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會不會都是之前被困在副本里的?”沈葉楠湊過來,聲音有些發(fā)顫。她拿起一張紙片,指尖剛碰到,紙片就開始發(fā)燙,像要燒起來一樣,她趕緊扔回?zé)熀?,“這煙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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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碩把煙盒合上,揣進(jìn)懷里,指尖傳來煙盒的冰涼觸感,和之前的學(xué)生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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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沈夜突然從床上坐起來,眼神渙散地指著門口:“有人……在敲門?!睅兹肆⒖贪察o下來,果然聽見門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力道很輕,卻一下下敲在人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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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域握緊光刃,銀芒再次亮起;林碩摸向懷里的煙盒,做好了隨時應(yīng)對的準(zhǔn)備;沈葉楠掏出手機(jī),屏幕卻漆黑一片,再也調(diào)不出任何特殊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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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敲門聲還在繼續(xù),而副本之外的沈青藍(lán),手腕上的青玉手鐲突然炸裂,碎片濺落在地,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她望著樓梯深處的黑暗,突然開口,聲音帶著顫抖:“林碩,小心……煙里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