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色的慘白燈光打在實驗臺,明晃晃地映照在弗蘭德的鏡片上。
“既然你從一開始就知道,為什么還肯接收我?”
弗蘭德一邊調配劑量一邊說:“你是什么人跟我有什么關系嗎?”
容顏沒說話。
“都淪落到黑星來,日子都那么慘了,你要知道我能在黑星站穩(wěn)腳跟,很大的一個優(yōu)點就在于不多管閑事?!?/p>
容顏:“那你現在這是?”
弗蘭德彈了彈試劑管:“這是交易,怎么能稱得上是閑事呢?”
容顏不再說話。
沒過一會,弗蘭德卻忍不住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容顏掃他一眼,再博學多識的大佬終歸還是抵不過自己的好奇心。
她眼眸低垂,面色非常平靜:“實驗體?!?/p>
弗蘭德緊攏的眉心綻開:“如我所料?!?/p>
容顏眼神動了動。
多說多錯,她只稍稍提點幾個關鍵詞,弗蘭德就能夠自己腦補一大堆。
弗蘭德思維確實發(fā)散得很厲害,從他那張喋喋不休的嘴里就能聽出來。
在以往,弗蘭德慣來都是一副文質彬彬謙謙公子的模樣,今天仿佛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
“如果你是實驗體的話,出自哪個實驗室?”
容顏不語。
弗蘭德卻絲毫不在意,而是自顧自喃喃自語:“按照時間倒推,那個時期的符合研究方向的實驗室有埃爾維斯實驗室、弗吉尼亞實驗室……”
“但是都解散了啊,是有實驗室在暗地里進行研究嗎?”
他想了半天,還是沒得出結論,不得不再度將目光投向容顏。
容顏不看他,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弗蘭德的手,像是沒聽到他的話。
在一心二用的領域,弗蘭德也是非常地天賦異稟,哪怕腦子里不停地就容顏到底是出自哪個實驗室的實驗體瘋狂頭腦風暴,制作抑制劑的手卻從未停下過,整個過程顯得既專業(yè)又精準。
黑星真是臥虎藏龍。
見她不想說,弗蘭德也沒有再逼問下去。
一時之間,研究室內靜悄悄,只有制作儀器運行的聲音不斷嗡嗡響。
眼看著抑制劑要制作完畢,容顏走近旁邊的實驗臺準備抽血,卻被弗蘭德攔下。
“不必那么急。”容顏不解地看向他。
弗蘭德凈完手,“可以等到下次再來兌現你的承諾?!?/p>
至少在今天之前,他從未見過容助理如此驚慌失措的模樣。
最開始的時候,容顏來到診所中應聘他就發(fā)現了她的骨骼異常。
在往后的相處里,他們這一行非常重視手部衛(wèi)生,偶然一次,他又發(fā)現了容顏的手部膚色和臉部是對不上的。
她暴露的時間很短,可他還是注意到了。
這次幫派大亂,弗蘭德本來以為那些人要找的是容顏,那次還專門提點給她放假,沒想到她卻一直好好地置身事外。
直到她提出離職,他還以為她終于感受到危險,準備離開黑星。
剛剛他才明白,原來幫派找的,另有其人。
照目前的形勢看,Omega一旦進入情熱期,接下來的幾天內都無法恢復正常,無論她有什么計劃,一時半會都是難以實現的。
對于任何人來說,失血都會引起身體不適,在他可以做到的范圍內,弗蘭德還是比較愿意對容顏行這個方便的。
容顏道了聲謝,接過抑制劑時,她卻突然抬頭看向弗蘭德:“你不拆穿我,真的只是因為不喜歡多管閑事嗎?”
弗蘭德神情平淡,從容一笑:“我是個醫(yī)生。”
容顏的實驗去腺體化趨于完美,而達到這個程度的,得從一出生起就將腺體挖出來。
在聯邦,這是犯法的。
他并不知道到底是哪家實驗室頂風作案,但是對一個剛出生的孩子下手,這樣的事他做不出來。
他學的是醫(yī),不是邪。
容顏作為一個實驗體,活到現在并不容易,他沒必要去好奇,對他又沒有什么影響。
畢竟,弗蘭德終身所學之道,從來都是雪中送炭,而非傷上加傷。
待容顏離開,弗蘭德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骨節(jié)分明,修長干凈。
或許是天妒英才吧,若非他天資聰穎,又沒有和實力匹配的地位,哪里至于淪落到這個地步?
沒人在旁邊,弗蘭德褪去了那副最值得病患信賴的模樣,自娛自樂道。
“但是取一點血研究一下應該沒什么吧,我只是太好奇去腺體化實驗體和正常ABO公民的區(qū)別了?!?/p>
……
鐘言低著頭,一言不發(fā)地站在包廂里。
“你是廢物嗎?”勞倫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三十個人,整整三十個人愣是連個人影都沒找到,哈?!?/p>
勞倫臉色陰沉可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皮笑肉不笑道:“你是在逗我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