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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瘸著腿，怒氣未消地往樓梯口走，不想回教室看見那個不知好歹的家伙。

教室里，氣氛凝滯。

汪碩依舊維持著那個姿勢，盯著習(xí)題冊，但誰都看得出他一個字也看不進(jìn)去。

顏醉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放了一包紙巾在汪碩桌角。

汪碩沒有反應(yīng)，顏醉轉(zhuǎn)頭暗示池騁說幾句。

池騁靠在椅背上，長腿交疊，瞥了一眼那包紙巾，又看向汪碩，聲音沒什么情緒。

池騁.“他說的是事實。你確實夠格拿那獎學(xué)金?！?/p>

汪碩的拿筆的手頓了一下。

池騁繼續(xù)道，語氣平淡卻一針見血。

池騁.“但用他的方式幫你，確實是在打你的臉。你倆都沒錯，也都有病?！?

他頓了頓，補充一句。

池騁.“尤其是祁京，蠢得沒邊?！?/p>

這話聽起來像罵人，卻又奇異地帶著某種程度的理解。

池騁也是自負(fù)傲氣的人，他能明白汪碩那種不愿依靠他人、尤其不愿在在意的人面前顯露弱勢的心態(tài)。

同時，他也覺得祁京那種不管不顧、硬要付出的方式確實夠嗆。

汪碩終于動了動。他極慢地伸出手，將那包紙巾攥進(jìn)手心，依舊沒有抬頭，只是低低地、沙啞地說了一句。

汪碩.“我知道?！?/p>

他知道祁京是好意。

可他無法接受。

那種被看輕、被憐憫的感覺，比拿不到獎學(xué)金更讓他難受。

祁京一路瘸著下了樓，漫無目的地在校園里亂晃，心里的火氣和委屈交織翻滾，堵得他胸口發(fā)悶。

祁京“狗屁的自尊！狗屁的驕傲！小爺我真是瞎操心！”

他一邊踢著路上的小石子，一邊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

不知不覺，他晃到了學(xué)校公告欄附近。

那里圍了一小圈人，正對著新貼出來的獎學(xué)金擬推薦名單指指點點。

祁京本來不想湊熱鬧，但眼尖地瞥見了汪碩的名字，腳步猛地頓住。

他擠過去，汪碩的名字赫然列在國家級獎學(xué)金一欄的第一個。

而后面那個據(jù)說家里塞了錢的家伙的名字，根本不見蹤影。

旁邊有細(xì)碎的議論聲傳來：

“哇，果然是汪碩??！”

“實至名歸好吧，績點斷層第一，還有那么多競賽獎項?！?/p>

“聽說評審老師特意復(fù)核了他的材料，查得可細(xì)了，一點問題都沒有?！?/p>

“本來就沒問題啊，人家憑的就是硬實力。”

祁京愣住了。

所以，即使沒有他多那句嘴，汪碩也憑自己拿到了？評審老師復(fù)核..是因為他去找過，所以才更嚴(yán)格地復(fù)核了嗎？他差點弄巧成拙？

后知后覺的尷尬和懊惱涌了上來，瞬間澆滅了他大半的火氣。

他站在原地，看著汪碩的名字，心里五味雜陳。

所以汪碩生氣，也不僅因為他的幫助傷了自尊，還因為他的行為本身就可能帶來不必要的復(fù)查。

哪怕最終證明是清白的，這個過程也足以讓人不快。

醍醐灌頂?shù)钠罹┰甑刈チ俗ヮ^發(fā)。

好不容易讓他對自己敞開的心扉。

好像又搞砸了。

直到最后一節(jié)課，祁京都沒回教室。

汪碩旁邊的座位一直空著。

如果說普通班，老師可能會擔(dān)心，但是奧班的學(xué)生就該有自驅(qū)力，最頂級的教師資源不會浪費在這。

直到放學(xué)鈴響，汪碩沉默地收拾好書包，獨自一人離開。

他走到教學(xué)樓門口，卻發(fā)現(xiàn)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他沒帶傘，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和濕漉漉的地面，想著會議延遲還是冒雨去行政樓。

就在這時，陰影籠罩頭頂。

汪碩一愣，轉(zhuǎn)過頭。

祁京撐著傘站在旁邊，眼睛看著別處，臉上表情別扭得很。

汪碩微愣，反應(yīng)過后才明白這是無聲的和解。

周圍有種雨天才特有的、柔軟的靜謐。

汪碩微微側(cè)頭，目光落在祁京濕了肩膀，眼神軟了下來，伸出手，沒有去碰傘柄，而是輕輕拉了一下祁京的袖口。

祁京手臂一顫，轉(zhuǎn)過頭對上他的視線。

汪碩總是圓滑或疏離的眼睛，在傘下的陰影里，格外清亮，甚至帶著一點很淺的、近乎溫柔的無奈。

汪碩.“過來點。”

汪碩的聲音不高，混著雨聲，聽起來有種特別的柔和。

汪碩.“你肩膀都濕了?！?/p>

汪碩說著，卻不是推開傘，而是自己往祁京那邊靠近了一小步。

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胳膊緊密地貼在了一起，隔著薄薄的校服面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傳來的溫?zé)狍w溫。

祁京整個人都僵住了，耳朵尖“唰”地一下紅透，他喉結(jié)緊張地滾動了一下，結(jié)結(jié)巴巴。

祁京“公告欄……我看到了?！?

他悄悄用余光瞥汪碩。

汪碩.“嗯？”

汪碩輕聲應(yīng)著，尾音微微上揚，帶著點詢問的意味。

祁京“你很厲害！”

祁京轉(zhuǎn)過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語氣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佩服和一點小驕傲，仿佛拿到獎學(xué)金的是他自己。

祁京“我就說嘛，你肯定是第一！實至名歸！”

汪碩忍不住彎起了嘴角，格外生動。

汪碩.“謝謝?！?/p>

看到這個笑容，祁京往前又湊近了一點點，聲音壓低，帶著點討好和小心翼翼的試探。

祁京“那，早上的事，你別生氣了行不行？我以后....我以后肯定先問你....”

他卡殼了，不知道該怎么保證。

看著他這副笨拙認(rèn)錯的樣子，汪碩心里那點小小的芥蒂徹底消失了。

他輕輕“嗯”了一聲，算接受了這個不算道歉的道歉。

雨漸漸小了一些，變成了溫柔細(xì)雨，空氣里彌漫著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氣息。

汪碩.“走吧?！?/p>

汪碩的聲音比剛才更柔和了些，他微微偏頭示意了一下行政樓的方向。

汪碩.“再不走真要遲到了?！?/p>

細(xì)密的雨霧中，兩個少年擠在一把黑傘下。

肩膀緊挨著，手臂時不時蹭到，他們卻默契的沒拉開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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