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上桃花林時,柳隨風(fēng)指尖的桃花瓣已染上涼意。
他站在約定的那棵老桃樹下,衣袍被晚風(fēng)吹得微微晃動,身影單薄得像要融進漸沉的暮色里。
他來時帶了個食盒,里面是李硯舟念叨了幾日的杏仁酥。
此刻食盒的溫度早已散去,就像他心里那點從清晨攢起的期待,一點點涼透了。
柳隨風(fēng)“罷了。”柳隨風(fēng)低聲自語,將那片桃花瓣小心地收進袖中,轉(zhuǎn)身往回走。
腳下的落英被踩得沙沙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空蕩的心尖上。
他沒回聽風(fēng)小筑,反而繞去了浣花劍派附近。
不知為何,心里總有些莫名的不安,像有根細(xì)弦繃著,讓人喘不過氣。
月上中天時,他終于在那條熟悉的小徑上看到了異樣——路邊的草叢有被碾壓的痕跡,泥土里還混著幾點暗紅的血跡。
柳隨風(fēng)的心猛地一沉,快步上前,撥開半人高的野草。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個蜷縮在地上的身影。
柳隨風(fēng)“硯舟!”
柳隨風(fēng)幾乎是踉蹌著撲過去,將人小心翼翼地扶起。
少年渾身是泥,額角淌下的血糊了半張臉,褲腿被劃開一道大口子,露出的小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
他探了探李硯舟的鼻息,微弱卻還在,懸著的心稍稍落下,指尖卻控制不住地發(fā)顫。
柳隨風(fēng)“硯舟,醒醒,看看我?!彼p聲喚著,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哽咽。
李硯舟費力地睜開眼,模糊的視線里映出柳隨風(fēng)焦急的臉。
李硯舟他想笑,嘴角卻只能扯出個難看的弧度:“先生……我沒失約……就是……摔了一跤……”
話沒說完,又疼得倒抽一口冷氣。
柳隨風(fēng)柳隨風(fēng)趕緊按住他想動的手,聲音放得更柔:“別動,我?guī)慊厝??!?/p>
他脫下自己的外袍,小心地裹在李硯舟身上,然后打橫將人抱起。
少年看著瘦,抱在懷里卻也有幾分分量,柳隨風(fēng)卻覺得懷里的溫度燙得驚人,讓他幾乎不敢用力。
回去的路格外長。柳隨風(fēng)一步也不敢快,生怕顛到懷里的人。
李硯舟靠在他胸口,能清晰地聽到他急促的心跳聲,像擂鼓一樣。
李硯舟“先生……桃花……”
柳隨風(fēng)“等你好了,我們天天去看?!?/p>
柳隨風(fēng)柳隨風(fēng)低頭,看著懷中人蒼白的臉,“看夠了桃花,再去看江南的杏花,好不好?”
李硯舟李硯舟眨了眨眼,像是累極了,往他懷里縮了縮,聲音輕得像嘆息:“好……”
回到聽風(fēng)小筑時,天已微亮。
柳隨風(fēng)請來最好的大夫,看著他給李硯舟處理傷口、接好斷骨,直到確認(rèn)沒有性命之憂,才松了口氣,額角的冷汗卻已浸濕了鬢發(fā)。
他守在床邊,看著李硯舟沉睡的臉。
少年平日里總是鮮活靈動,此刻卻安靜得讓人心疼,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未干的淚痕。
柳隨風(fēng)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他纏著紗布的額角,動作溫柔得像對待易碎的珍寶。
窗外的蘭花開得正好,只是這一次,少了那個獻(xiàn)寶似的身影。
柳隨風(fēng)在床邊坐了一夜。天快亮?xí)r,李硯舟終于哼唧了一聲,緩緩睜開眼。
#柳隨風(fēng)看到守在床邊的人,他愣了愣,隨即眼眶就紅了:“先生……對不起,讓你等了那么久……”
柳隨風(fēng)柳隨風(fēng)搖搖頭,聲音帶著熬夜后的沙啞,卻格外溫柔:“沒事了,我在?!?/p>
柳隨風(fēng)他拿起一旁的溫水,小心地喂他喝了幾口,“大夫說你要好好養(yǎng)著,等腿好了,我們再去看桃花?!?/p>
李硯舟看著他眼底的紅血絲,心里又酸又脹,用力點了點頭。
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落在兩人身上。
柳隨風(fēng)柳隨風(fēng)替他掖了掖被角,目光落在他臉上,輕聲道:“以后不許再這么冒失了?!?/p>
李硯舟“嗯?!?/p>
李硯舟李硯舟乖乖應(yīng)著,伸手抓住了柳隨風(fēng)的衣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先生也不許再一個人等那么久了?!?/p>
柳隨風(fēng)柳隨風(fēng)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忽然笑了,反手握緊了他的手:“好,不一個人等?!?/p>
只要你在,晚點也沒關(guān)系。
只要你回來,再遠(yuǎn)的路,我也會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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