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骸紀元

解咒者號的掃描屏上，那顆被紅色塵埃覆蓋的星球正緩緩轉(zhuǎn)動。這是記憶環(huán)新標記的“初生坐標”——代號“赤土星”，上面孕育著尚未進入星際時代的碳基文明，他們的科技水平相當于地球的蒸汽時代，卻已在赤道附近筑起了環(huán)繞大陸的金屬高墻。

“墻內(nèi)有強烈的能量反應(yīng)?！碧K晴放大掃描圖像，眉頭微蹙，“不是自然形成的，像是某種...自我隔離裝置?！?/p>

林深的融合武器指向赤土星的北極，那里的冰蓋下藏著一串微弱的符文波動，“是觀測者的殘留信號。他們來過這里，留下了‘文明篩選器’——這面墻，或許是篩選的結(jié)果。”

當解咒者號偽裝成隕石穿過大氣層，赤土星的景象在舷窗外鋪展開來：紅色大地上遍布著蒸汽驅(qū)動的機械塔，塔尖的煙囪噴出灰黑色的煙柱，與天空的暗紅色云層融為一體。而那道金屬高墻泛著冷光，墻面上蝕刻的花紋竟與記憶環(huán)的文明名稱有微妙的相似。

“他們在害怕什么？”小雨看著地面上穿梭的赤土星人——這些生物長著鹿科的角、人類的軀干，額頭嵌著能感知熱能的晶石，此刻正推著蒸汽車在高墻內(nèi)側(cè)巡邏，眼神里滿是警惕。

一行人降落在高墻附近的廢棄礦坑，剛走出飛船，就被一隊持著能量長矛的巡邏兵圍住。為首的赤土星人用生硬的通用語喝問：“你們是‘墻外者’？還是觀測者的新實驗品？”

“我們是來交流的?！毙∮昱e起手中的柯伊伯帶水晶碎片，碎片折射的光讓對方額頭的晶石微微發(fā)亮，“想知道你們?yōu)槭裁匆ㄟ@道墻?！?/p>

巡邏兵的長矛突然垂下。為首者盯著水晶碎片，喉嚨里發(fā)出類似嘆息的聲音：“一百年前，天空降下‘啟示’——觀測者說，墻外有會吞噬文明的‘虛無’，只有學(xué)會‘遺忘恐懼’，才能拆掉這堵墻?！?/p>

他指向高墻外側(cè)的紅色荒原：“但我們試過。拆除的墻體第二天就會自動復(fù)原，拆墻的人會忘記自己的名字和目的...長老說，這是觀測者的懲罰，因為我們記得太多痛苦?！?/p>

林深的意識符文突然與赤土星人額頭的晶石共鳴，一段模糊的記憶碎片涌入腦海：

畫面里，赤土星人曾與另一個硅基分支文明共處，他們用熱能晶石交換對方的金屬鍛造術(shù)，共同在荒原上建起城市。直到一場莫名的瘟疫爆發(fā)，硅基族指責是赤土星人的晶石攜帶病毒，兩族爆發(fā)戰(zhàn)爭，最終硅基族舉族遷入地底，赤土星人則筑起高墻自我封鎖——這段仇恨，成了他們最沉重的記憶。

“墻不是觀測者建的。”林深收回符文，看向那道泛著冷光的金屬壁，“是你們自己的恐懼記憶，在觀測者的裝置里具象化了。”

當晚，赤土星的長老帶著他們進入深埋地下的“記憶檔案館”。館內(nèi)的石墻上，用熱能晶石雕刻著兩族共處的畫面：硅基族為赤土星人修補受損的晶石，赤土星人用蒸汽技術(shù)為對方的金屬城市供暖。這些畫面的盡頭，是戰(zhàn)爭爆發(fā)時的裂痕，裂痕里嵌著一塊暗紫色的晶體——與原初詛咒的能量波動一致。

“這是‘仇恨結(jié)晶’?！碧K晴用儀器掃描后倒吸一口冷氣，“觀測者把你們的戰(zhàn)爭記憶壓縮成了實體，墻的存在，就是這顆晶體的能量投射?！?/p>

長老的角垂了下來，額頭的晶石黯淡無光：“我們試過毀掉它，每次都會引發(fā)更可怕的瘟疫。觀測者說，這是‘必要的篩選’——只有徹底忘記仇恨，才能獲得墻外的生存權(quán)?！?/p>

“但你們沒忘?！毙∮昕粗瘔ι夏切┍痪男迯?fù)的共處畫面，“否則這些記憶早就被抹去了?！?/p>

就在此時，高墻方向突然傳來劇烈的震動。掃描屏顯示，墻外側(cè)的荒原上，有無數(shù)發(fā)光的藤蔓正在生長，藤蔓頂端的花苞正朝著墻體噴射暗紫色的霧靄——那是硅基族的“記憶喚醒裝置”，他們在地底研究了百年，終于找到了破解封鎖的方法。

“他們想強行拆除高墻！”巡邏兵的通訊器里傳來驚慌的呼喊，“地底的硅基城市正在上升，他們的金屬巨臂已經(jīng)碰到墻了！”

當解咒者號趕到高墻外側(cè)，眼前的景象震撼人心：赤紅色的荒原上，一座由液態(tài)金屬構(gòu)成的城市正緩緩升起，城市頂端的巨臂如森林般伸向高墻，而赤土星人則在墻內(nèi)側(cè)啟動了蒸汽炮，能量光束在墻面上炸開刺眼的光花。

“仇恨結(jié)晶在共鳴！”林深看著檔案館方向，那枚暗紫色晶體正劇烈震顫，高墻表面的花紋開始滲出毒液般的液體，“再這樣下去，兩族的記憶會被徹底污染，變成新的原初詛咒養(yǎng)料！”

小雨突然想起守憶者的話，轉(zhuǎn)身對長老喊道：“把你們兩族合作的記憶注入結(jié)晶！不是遺忘仇恨，是讓共存的記憶蓋過它！”

赤土星長老猶豫片刻，突然摘下額頭的熱能晶石，將其按在仇恨結(jié)晶上。石墻上的共處畫面開始發(fā)光，能量順著晶石流入結(jié)晶——與此同時，硅基城市的金屬巨臂上，也浮現(xiàn)出兩族交換技術(shù)的古老星圖，那是他們在地底保存的記憶載體。

當兩種記憶在高墻中央碰撞，暗紫色的毒液突然凝固，化作無數(shù)細小的光粒。高墻表面的花紋開始重組，變成兩族語言共同書寫的銘文：“恐懼讓我們隔絕，記憶讓我們重逢?！?/p>

金屬巨臂與蒸汽炮同時停火。赤土星人看著墻外升起的硅基城市，發(fā)現(xiàn)對方的金屬建筑上嵌著自己族的熱能晶石；硅基族則望著墻內(nèi)側(cè)的蒸汽塔，塔尖的煙囪竟在排放他們需要的液態(tài)金屬蒸汽。

“原來...我們一直在用對方需要的方式生存?！背嗤列情L老的聲音帶著哽咽，額頭的晶石重新亮起溫暖的光。

高墻在記憶的共鳴中緩緩裂開，不是崩塌，而是像兩扇打開的門。紅色的荒原與金屬城市連成一片，赤土星人與硅基族小心翼翼地穿過裂縫，在門的中央相遇——他們的手掌接觸時，仇恨結(jié)晶徹底化作光粒，融入赤土星的大氣層，讓暗紅色的云層透出了金色的陽光。

解咒者號的艦橋上，蘇晴調(diào)出赤土星的歷史記錄，突然笑了：“觀測者的‘篩選器’根本不是要他們遺忘，是要看他們能否在仇恨中找到共存的記憶...就像當年的人類與移民者，織星者與硅基族?！?/p>

林深的融合武器刃身映出赤土星上的新景象：兩族正在共同修補高墻的裂縫，打算把這道墻改造成記憶博物館。他突然明白，所有文明的成長都在重復(fù)同一個命題——不是如何避免創(chuàng)傷，而是如何帶著創(chuàng)傷，依然選擇相信彼此。

離開赤土星時，長老送來了一塊新凝結(jié)的記憶水晶，里面封存著兩族孩童在陽光下玩耍的畫面。水晶放在共振臺時，與柯伊伯帶的水晶產(chǎn)生了共鳴，解咒者號的導(dǎo)航系統(tǒng)上，又有三個新的初生坐標開始閃爍。

“看來宇宙里，還有很多這樣的‘鏡子’。”小雨望著那些坐標，想起自己剛踏上解咒者號時的迷茫，“我們看到的，其實是每個文明最真實的自己?！?/p>

林深的意識符文在融合武器上排列成新的星圖，這次的星圖里，黎明之墟、希望坐標、赤土星都被金色的線連接起來，像一串正在發(fā)光的項鏈。

“下一個坐標?！彼穆曇衾飵е八从械膱远?，“去看看更多文明的鏡子，也照照我們自己。”

解咒者號的引擎噴出的光焰，在赤土星的金色陽光里劃出弧線。舷窗外，記憶環(huán)的光芒正順著新坐標的方向延伸，像一條不斷生長的藤蔓，將宇宙中所有正在掙扎、學(xué)習(xí)、成長的文明，都溫柔地串聯(lián)在一起。而這，或許就是“星骸紀元”最動人的意義——不是某個文明的獨舞，而是無數(shù)文明在記憶長河中，彼此映照，共同前行。

上一章 第二十九章 希望坐標的回響 星骸紀元最新章節(jié) 下一章 第三十一章 因果武器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