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風還帶著夏末的余溫，吹得A大梧桐葉沙沙作響。蘇新皓拖著行李箱站在302宿舍門口，指尖剛碰到門把，里面就傳來清脆的鍵盤敲擊聲，節(jié)奏快得像在打一場緊急戰(zhàn)役。
“來了？”坐在靠陽臺位置的男生聞聲抬頭，額前碎發(fā)被風扇吹得輕晃，露出一雙眼尾微挑的丹鳳眼。他指了指對面空床位，聲音帶著剛結(jié)束游戲的輕喘，“就剩那個鋪了，行李放那兒吧，我叫左航。”
蘇新皓“嗯”了一聲，彎腰整理行李箱時，瞥見左航電腦屏幕上的《王者榮耀》界面——王者段位的標志在深藍色背景里格外顯眼，戰(zhàn)績欄里“MVP”的字樣幾乎占滿了半屏。他心里暗嘆：難怪剛才敲鍵盤那么猛，原來是個大神。
兩人熟絡(luò)得很快。左航是計算機系的學(xué)霸，游戲打得好，性格也隨和；蘇新皓學(xué)舞蹈，肢體協(xié)調(diào)性強，玩游戲卻總是差了點運氣，卡在星耀三死活上不去。每天晚上宿舍熄燈前，總能聽見蘇新皓對著手機哀嚎：“又輸了！這隊友怎么回事??！”
左航起初還會偶爾指點兩句，后來見蘇新皓實在掙扎，干脆說：“要不我?guī)?？周末有空嗎？?/p>
蘇新皓眼睛瞬間亮了，可轉(zhuǎn)念一想，自己最近要練一支新舞，周末排得滿滿當當，只能蔫蔫地搖頭：“不行啊，我周末要去舞房，晚上才有空。”
左航“哦”了一聲，沒再說話。蘇新皓看著左航的背影，心里有點別扭——他其實挺想讓左航帶自己的，可又不想耽誤練舞，更怕自己打得太菜，左航嫌煩。
糾結(jié)了兩天，蘇新皓突然想起之前刷到的“上分小技巧”：據(jù)說很多大神愿意帶女生，尤其是聲音軟一點的。他盯著手機里的變聲軟件，咬了咬牙，決定賭一把。
他先用小號注冊了個新的游戲賬號，頭像選了個軟萌的卡通女生，ID改成“信號不好”。然后打開變聲軟件，把聲音調(diào)到最甜的檔位，清了清嗓子，對著麥克風試了試：“哥哥，你好呀。”
自己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硬著頭皮，他在游戲里搜索左航的ID“左航不可愛”，發(fā)送了好友申請，附言：“哥哥，我看你戰(zhàn)績好厲害，能不能帶帶我呀？我很乖的，不送人頭～”
發(fā)送完，蘇新皓攥著手機，手心都出汗了。他盯著屏幕等了十分鐘，就在以為左航不會同意的時候，“好友申請已通過”的提示彈了出來。
他趕緊點進聊天框，用變聲器發(fā)了條語音：“哥哥，你同意啦！太好了！”
左航回復(fù)得很快，是文字：“剛好有空，開嗎？”
“開！開！”蘇新皓連忙組隊，進房間后，他特意開了全隊麥，又發(fā)了條語音：“哥哥，我玩輔助好不好？我會保護你的～”
左航“嗯”了一聲，聲音透過耳機傳來，比平時低了點，帶著點電流感，蘇新皓的耳朵莫名有點發(fā)燙。
游戲開始后，蘇新皓選了孫臏，緊緊跟著左航的打野韓信。他其實不太會玩輔助，只能笨拙地給左航加buff、擋傷害。有一次左航被對面三個人圍堵，蘇新皓想都沒想就沖上去，結(jié)果自己先被秒了，還連累左航送了個人頭。
他心里一緊，趕緊用變聲器道歉：“對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然后傳來左航的聲音，語氣沒什么波瀾：“沒事，下次別這么冒失?！?/p>
蘇新皓松了口氣，接下來打得更小心了。左航的技術(shù)是真的好，就算前期有點小劣勢，也很快憑借操作扳了回來，最后輕松贏了比賽。
結(jié)算界面出來，蘇新皓趕緊發(fā)語音：“哥哥你好厲害?。≈x謝你帶帶我～”
左航?jīng)]說話，直接開了下一局。
接下來的一周，蘇新皓每天晚上都用“信號”的身份找左航上分。他漸漸摸透了左航的習(xí)慣：左航喜歡打打野，節(jié)奏快，不喜歡拖后期；打游戲時話不多，但會在關(guān)鍵時候提醒他“躲技能”“拿河蟹”；贏了比賽不會說什么，但如果他打得好，會發(fā)個表情。
蘇新皓也越來越熟練，不僅能跟上左航的節(jié)奏，偶爾還能幫左航擋個關(guān)鍵控制，甚至拿個助攻。每次聽到左航說“可以”，他都會偷偷開心半天，連變聲器的尷尬都忘了。
只是有時候，他會覺得左航的態(tài)度有點奇怪。比如有一次，他不小心用原聲說了句“我靠，哥哥好帥”，雖然立刻切換回變聲器，但左航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剛才那聲是你嗎？”
蘇新皓嚇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趕緊找補：“?。扛绺缒阏f什么呀？可能是我室友說話吧，她也在玩游戲～”
左航“哦”了一聲，沒再追問。蘇新皓擦了擦手心的汗，心里暗暗慶幸：還好反應(yīng)快，差點露餡了。
轉(zhuǎn)眼到了周末，系里組織聚餐，302宿舍的四個人都去了。地方選在學(xué)校附近的一家燒烤店，包廂里煙霧繚繞，啤酒瓶碰得叮當響。
蘇新皓不太會喝酒，喝了兩杯就有點暈，臉頰紅撲撲的。左航坐在他旁邊，沒怎么說話，只是偶爾幫他擋掉遞過來的酒，低聲說：“少喝點，待會兒回不去?！?/p>
蘇新皓點點頭，心里暖暖的。他偷偷看了左航一眼，左航正低頭剝小龍蝦，燈光在他側(cè)臉投下淡淡的陰影，睫毛很長，看起來比平時溫柔多了。
吃到一半，蘇新皓想去廁所，剛站起來，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他回頭一看，是左航。
左航的眼神有點深，聲音壓得很低，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跟我來一下。”
蘇新皓愣了一下，沒來得及問為什么，就被左航拉著走出了包廂。走廊里很安靜，只有遠處傳來的喧鬧聲。左航把他拉到廁所門口的拐角處，松開了他的手腕。
“你……”蘇新皓剛想開口，嘴唇突然被堵住了。
左航的吻來得又急又猛，帶著啤酒的清冽和燒烤的煙火氣。蘇新皓整個人都僵住了，眼睛睜得大大的，能清晰地看到左航濃密的睫毛和近在咫尺的瞳孔。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只能本能地抓住左航的衣角。左航的手扣在他的后腦勺上，加深了這個吻，直到蘇新皓快喘不過氣，才慢慢松開。
蘇新皓靠在墻上，胸口劇烈起伏，臉頰紅得能滴出血來。他看著左航，眼神里滿是震驚和迷茫：“你……你干什么？”
左航低頭看著他，指尖輕輕擦過他的唇角，聲音帶著點笑意，又有點沙?。骸斑€裝？蘇新皓，你以為我認不出你？”
蘇新皓的心猛地一沉，瞬間慌了：“我……我沒有……”
“沒有？”左航挑眉，拿出手機，打開游戲截圖，上面赫然是“信號不好”的賬號，“這個號，不是你嗎？每天晚上十點半準時找我上分，孫臏玩得爛還非要保護我，還有……”
他湊近蘇新皓的耳邊，聲音壓低：“上次你不小心說漏嘴的那句‘哥哥′，我記得很清楚?！?/p>
蘇新皓的臉瞬間白了，原來左航早就知道了！他剛才還在慶幸沒露餡，現(xiàn)在看來，自己簡直像個跳梁小丑。
他有點心虛，不敢看左航的眼睛，小聲說：“我……我就是想上分，你又不帶我，我才……”
話還沒說完，左航又吻了上來，這次比剛才溫柔了點，帶著安撫的意味。蘇新皓慢慢放松下來，閉上眼睛，回應(yīng)著這個吻。
等左航再次松開他時，蘇新皓的呼吸還沒平穩(wěn)，眼神卻亮了起來。他突然伸手勾住左航的脖子，踮起腳尖，在左航耳邊說：“既然你早就知道了，為什么不戳穿我？”
左航的手放在他的腰上，輕輕捏了一下：“想看你能裝多久。”
蘇新皓笑了，眼底滿是狡黠：“那哥哥，你是不是覺得‘信號’很可愛??？”
左航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喉結(jié)動了動，聲音有點?。骸斑€行?！?/p>
“只是還行啊？”蘇新皓故意皺起眉頭，手指在左航的脖子上輕輕撓了撓，“可是我覺得，哥哥帶‘信號’上分的時候，好像很開心嘛?！?/p>
左航的眼神暗了暗，扣住他的腰，把他往自己懷里帶了帶：“別鬧?！?/p>
“我沒鬧啊?！碧K新皓湊近他，鼻尖快碰到他的鼻尖，聲音軟了下來，帶著點撒嬌的意味，“那哥哥下次可不許帶別人玩兒，只能帶我。”
左航看著他泛紅的嘴唇和認真的眼神，心里軟得一塌糊涂。他低頭，在蘇新皓的額頭上親了一下，聲音溫柔：“好，只帶你。”
蘇新皓笑了，踮起腳尖，在左航的嘴唇上又啄了一下，然后拉著他的手：“那我們回去吧，不然他們該懷疑了?！?/p>
左航點點頭，任由他拉著自己往包廂走。走廊的燈光照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像對面水晶炸了時一樣耀眼。
回到包廂，室友們正鬧得歡，沒人注意到他們的異常。蘇新皓坐回座位上，心里還在怦怦直跳。他偷偷看了左航一眼，左航剛好也在看他，眼神里帶著笑意，還悄悄在桌子底下碰了碰他的手。
蘇新皓的臉頰又紅了，趕緊低下頭，假裝吃左航放他碗里的小龍蝦。
那天晚上回去后，蘇新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他拿出手機，看著“信號不好”的賬號，笑著把變聲軟件刪了。然后點開和左航的聊天框，用自己的原聲發(fā)了條語音：“左航，明天晚上有空嗎？帶我上分。”
左航回復(fù)得很快，是一條語音，聲音帶著笑意：“有空，隨時等你?！?/p>
蘇新皓聽著語音，嘴角忍不住上揚。
接下來的日子，302宿舍的其他人發(fā)現(xiàn)，左航和蘇新皓的關(guān)系好像變得不一樣了。他們會一起去食堂吃飯，一起去圖書館自習(xí)，晚上還會一起打游戲，雖然偶爾也會因為冷戰(zhàn)，但很快又會和好。
有一次，室友問左航：“你怎么總帶蘇新皓上分??？他那么菜?！?/p>
左航正在幫蘇新皓整理筆記，聞言抬頭，眼神認真：“他不菜，只是需要多練。而且，我愿意帶他。”
蘇新皓坐在旁邊，聽到這句話，臉頰微紅，偷偷踢了左航一下，卻被左航反手抓住了腳踝。
室友們看著他們的互動，心里都明白了幾分，只是沒人點破。
期末考試結(jié)束后，學(xué)校放了暑假。左航和蘇新皓家在同一個城市，他們約好一起回家。在火車站，左航幫蘇新皓拎著行李箱，蘇新皓則在旁邊嘰嘰喳喳地說著暑假要一起去打游戲、去看電影。
“對了，”蘇新皓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腳步，看著左航，“你什么時候開始知道‘信號’是我的?。俊?/p>
左航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第一次跟你打游戲的時候，你玩孫臏，總是往我身邊湊，跟你平時打游戲的習(xí)慣一模一樣。還有，你變聲軟件沒調(diào)好，偶爾會露出原聲的尾音?！?/p>
蘇新皓瞪大了眼睛：“這么明顯嗎？我還以為我裝得很像呢！”
“像個小笨蛋?！弊蠛侥罅四笏哪橆a，“不過，挺可愛的?！?/p>
蘇新皓的臉又紅了，他伸手推開左航的手，卻被左航抓住，十指緊扣。
“走了，”左航看著他，眼神溫柔，“火車快開了?！?/p>
蘇新皓點點頭，任由左航拉著自己往前走。陽光透過火車站的玻璃窗照進來，落在他們身上，很亮。
暑假里，他們果然像約定好的那樣，一起去打游戲，一起去看電影，一起去吃好吃的。有時候，蘇新皓會故意提起“信號”，逗左航：“哥哥，你還記得‘信號’嗎？要不要我再用變聲器跟你說話呀？”
左航會無奈地搖搖頭，然后把他拉進懷里，吻他的嘴唇：“不用，我更喜歡聽你現(xiàn)在的聲音，尤其是……”
他頓了頓，看著蘇新皓泛紅的臉頰，聲音壓低，帶著點曖昧：“尤其是你第一次求饒的時候?！?/p>
蘇新皓的臉瞬間紅透，伸手捶了左航一下：“左航！你流氓！”
左航笑著抓住他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下：“嗯嗯，你說的都對?！?/p>
蘇新皓看著左航的眼睛，里面滿是自己的倒影。他知道，從那個用變聲器騙左航上分的夜晚開始，他們之間就已經(jīng)不一樣了。
（原本還想寫番外的，想了想我玩王者不到三天刪掉的記錄，還是放棄了）
（文章內(nèi)若有不對的地方可評論，都會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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