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蘭抬了抬眼,讓宮女請安陵容進來。
看著安陵容穿著一身新做的淡粉色宮裝,鬢邊簪著一支素雅的銀簪,比從前多了幾分氣色,年世蘭忽然想起前世的事。
前世安陵容為了復寵,特意練了冰嬉,為了讓身段更輕盈,還偷偷服了傷身子的藥物,最后落得個凄慘下場。
而現(xiàn)在的安陵容,正當妙齡,身段柔弱無骨,性子又肯吃苦,若是學冰嬉,定能在元宵宴上出彩。
“給貴妃娘娘請安?!卑擦耆萸バ卸Y,聲音輕柔。
“起來吧,坐?!蹦晔捞m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看著安陵容坐下,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本宮記得你歌聲動聽,上次聽你唱的《采蓮曲》,連太后都夸你嗓子好。對了,你除了唱歌,會不會冰嬉?”
“冰嬉?”安陵容愣了一下,眼里滿是疑惑,她從未學過冰嬉,貴妃娘娘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她連忙搖了搖頭,語氣誠懇:“嬪妾未曾學過。小時候在家時,父親不讓女兒家玩這些,進宮后也沒機會接觸,連冰場都很少去?!?/p>
“沒學過也無妨?!蹦晔捞m笑了笑,語氣輕松,“冰嬉、騎射這些,都是冬日里最熱鬧、最受皇上和太后喜歡的項目。元宵宴上若是能有冰嬉表演,定能讓太后高興。你若是有興趣,不妨學一學?”
安陵容心里猛地一跳,她曾聽宮里的老人說過,先帝在位時,有個御前侍衛(wèi)就是因為冰嬉舞得好,被先帝看中,一路平步青云。
貴妃娘娘突然提起冰嬉,難道是想讓她借著冰嬉在元宵宴上露臉,重新得到皇上的注意?
這個念頭讓她既激動又緊張,激動的是終于有了復寵的機會,緊張的是她根本不會冰嬉,也不知道該找誰教。
“嬪妾自然是想學的!”安陵容連忙點頭,聲音都帶著點顫抖,可話鋒一轉(zhuǎn),又露出幾分猶豫,“只是……只是嬪妾從來沒接觸過冰嬉,連最基本的動作都不會,而且宮里也沒有合適的人教……”
“這你不用操心?!蹦晔捞m打斷她的話,語氣篤定,“太后要辦元宵宴,正缺些新鮮的節(jié)目。”
“你既然有興趣,就安心學,本宮會讓人找宮里最擅長冰嬉的老太監(jiān)來教你。他從前是先帝身邊的冰嬉教頭,經(jīng)驗足,定能把你教好。元宵宴上你好好表現(xiàn),給太后助助興,也算是幫了本宮一個忙?!?/p>
她沒明說讓安陵容靠冰嬉復寵,可話里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
冰嬉出彩了,自然能得到皇上和太后的關(guān)注,恩寵也就隨之而來。
這種事,只能意會,不能言傳,說透了反倒顯得刻意。
安陵容心里又暖又感激,她知道年世蘭這是真心幫她,不僅給她撐腰,還為她謀劃復寵的機會。
她連忙站起身,對著年世蘭深深行了個禮,語氣鄭重:“嬪妾定不會讓娘娘失望!一定好好學,好好練,元宵宴上定要讓太后和皇上高興!”
她心里清楚,不能一直靠著年世蘭的照顧。
之前幫著公主們做些小玩意兒,不過是舉手之勞,年世蘭愿意幫她,是念著那點情分。
如今能有學冰嬉的機會,她必須抓住,靠自己的本事站穩(wěn)腳跟,才能真正在宮里立足。
而另一邊的景仁宮,氣氛卻遠沒有翊坤宮那么融洽。
皇后坐在鋪著明黃色軟墊的寶座上,手里捻著一串佛珠,眼神冷得像殿外的寒風。
剪秋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匯報著各宮的動靜:“娘娘,莞嬪那邊已經(jīng)開始忙著籌備元宵宴了,敬妃也去碎玉軒幫著她打理,兩人倒是配合得挺默契?!?/p>
皇后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語氣不屑:“不過是辦個宴席,有什么好忙的?內(nèi)務府把一切都備好,她們不過是掛個名罷了。太后讓甄嬛辦宴,無非是想讓她多露臉,制衡葉貴人,這點心思,誰看不出來?”
她根本不在乎甄嬛能不能把宴席辦好,反正葉貴人是她推出去的棋子,只要葉貴人還得寵,甄嬛就算再露臉,也搶不走多少恩寵。
更何況,太后前不久罰了葉貴人跪,皇上心里肯定對葉貴人更愧疚,只會更寵她,甄嬛根本不是對手。
“對了,”皇后忽然想起什么,抬眼看向剪秋,語氣平淡,“謙貴人那邊最近有什么動靜?她的胎相怎么樣了?”
“回娘娘,謙貴人那邊一直沒什么動靜?!奔羟锕砘氐溃八€是天天待在宮里不出門,太醫(yī)每次去診脈,都說胎相還算安穩(wěn)。只是……”
“奴婢總覺得謙貴人這一胎有些蹊蹺……她進宮這么久都沒懷上,偏偏在葉貴人進宮后就有了身孕,會不會……”
“會不會什么?”皇后打斷她的話,眼神銳利,“不管她這胎是真的還是假的,都翻不了天?!?/p>
“她位份低,又沒靠山,就算懷了龍裔,也成不了氣候?!?/p>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陰狠,“與其盯著她那沒影的胎,不如想想惠嬪的胎,她的胎才是真正的麻煩。”
剪秋愣了一下,連忙說道:“可是娘娘,惠嬪如今有太后護著,身邊的宮女太監(jiān)都是太后派去的,咱們根本下不了手??!太醫(yī)也天天盯著,連飲食都要先驗毒,想動手太難了?!?/p>
“下不了手?”皇后冷笑一聲,手里的佛珠轉(zhuǎn)得更快了,“本宮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對她的胎下手。胎兒在她肚子里,有太后盯著,確實不好動??商簞硬涣耍笕丝偰軇影??”
她抬眼看向剪秋,語氣里帶著毫不掩飾的算計:“你忘了?惠嬪的父親沈自山,還有她的外祖父方應,如今都在濟州任職。濟州偏遠,山高皇帝遠,想讓沈自山出點‘意外’,還不容易?”
剪秋心里一寒,連忙低下頭,不敢看皇后的眼睛。
“沈自山若是出了事兒,”皇后繼續(xù)說道,聲音輕得像羽毛,卻帶著刺骨的寒意,“沈眉莊一個女子,在宮里無依無靠,就算懷了龍裔,也定是心神不寧,憂思過度?!?/p>
“到時候,她的胎還能安然生下來嗎?就算她命大,把孩子生下來了,那又怎么樣?”
她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去母留子,本宮又不是做不出來?!?/p>
“若是個公主,隨便找個低位份的嬪妃養(yǎng)著就行,若是個阿哥,年世蘭這輩子都不會養(yǎng)阿哥,甄嬛如今失寵,也沒資格養(yǎng)。到時候,這阿哥還不是得養(yǎng)在本宮名下?”
剪秋聽得渾身發(fā)冷,卻不敢反駁,她知道,皇后一旦下定了決心,就沒人能攔住她。
沈眉莊雖然有太后護著,可她的家人遠在濟州,皇后想對沈自山下手,簡直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