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臨己身，卻尤不悔。

如果說愛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那應(yīng)該是就是從照顧你的點滴開始吧。

“天靈靈，地靈靈，你的工資還是零！天靈靈……”江寒伸手將煩人多鬧鈴關(guān)掉。

坐起身，腦子還沒有清醒，意識還在游蕩，但是知道自己下一步應(yīng)該是要洗漱上班。

當(dāng)冷到極致的水撲面而來，江寒此刻才算是真的清醒過來了。

快速洗臉，放上一曲優(yōu)雅的鋼琴曲，開始做早餐?？粗巴庑猩掖业娜?，江寒手上動作加快。

面包彈跳起來，被江寒準確抓住，要是裴溯在這里大概會說一句“裝貨！”，畢竟他的嘴啊，毒的沒邊。

可惜江寒覺得自己的生活和記憶里面都不應(yīng)該有這個人。因四次想起他來，自己總是覺得難受。

優(yōu)雅的早餐吃到一半，電話響了，“你孫子給你來電話了?！?/p>

江寒看了一眼是駱為昭，點了一下，很快氣急敗壞的聲音從手里聽筒里面?zhèn)鞒鰜怼澳阆胨腊∈遣皇墙紟c了，你還不來！”

“稍安勿操，我可是外聘，沒有幾個子，還要我點卯，想什么！”江寒的聲音透著干凈又欠揍！

駱為昭的腦門兒上大大出現(xiàn)個井字，正要在說些什么，江寒聲音傳來，“大學(xué)有課，我先過去了。有事發(fā)信息，別總是打電話，我們關(guān)系還沒有親近到我能隨時隨地接你的電話?！?/p>

“皮癢了！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翹班去大學(xué)你的課上暴打你一頓！”

“可別，我開玩笑的。上完課就過來?！?/p>

“這還差不多！”駱為昭掛了電話，“小樣還治不了你來！”

陶澤從一邊進來，看了看江寒的座位“這是有不來了？”

“這貨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的，要不是有點真本事早就被踢特調(diào)隊，無組織無紀律！”駱為昭恨恨的道。

“你呀也就嘴上說說，他不來你也挺擔(dān)心的不是嗎？自從三年前，他被襲擊之后，那只要離開你視線，一會你就打電話找人?！?/p>

“他的記憶還是找不回來！”陶澤問道。

駱為昭搖搖頭，“沒有記憶，就像是一張白紙?？墒沁@小子還真是逆天，哪怕這樣也成為了新州大學(xué)最年輕的博士畢業(yè)生?！?/p>

“沒辦法，有的人啊，這腦子就是好用?！?/p>

駱為昭沒有否認，思緒漂遠。

三年前，他們一起抓捕一個罪犯，說好要聽命令的，但是他當(dāng)時判斷可以沖，就上去了，江寒來不及阻止，只能帶著另外一隊策應(yīng)他。

然后意外發(fā)生了，為了保護自己，江寒沖進來把他退出去，自己卻被炸彈掀翻。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幕，那是他最后一次因為沖動而責(zé)怪自己。

陶澤看著他就知道他又想起這個，“別想了，這……已經(jīng)過去了。不過”他頓了頓，看向駱為昭，“總覺得他心里藏了事，不是失憶那么簡單。那個眼神，有時候飄忽得讓人心里發(fā)毛?！?/p>

駱為昭煩躁地抓了把頭發(fā)，視線掃過江寒那張整潔卻空蕩的辦公桌“廢話，誰心里能沒點事？尤其像他這樣，一覺醒來，重要的人和事都成了斷片兒的電影膠片。”

“關(guān)鍵那些碎片還可能割人！行了，盯著點，他今天過來立刻通知我……順便讓他把積壓的協(xié)查報告都給我補了！”最后一句，駱大組長幾乎是咬著后槽牙說出來的。

大學(xué)階梯教室，陽光透過高大的窗戶斜射進來，落在講臺上江寒的身上。

他正講著“犯罪現(xiàn)場的微量物證關(guān)聯(lián)性”，語調(diào)平緩清晰，邏輯嚴密，舉手投足間帶著一種經(jīng)過千錘百煉的冷冽專業(yè)。

這與他早餐時的散漫和面對駱為昭時的戲謔判若兩人。

“……因此，即使是最細微的纖維轉(zhuǎn)移、灰塵分布，都可能重構(gòu)整個犯罪行為的軌跡。忽略任何一個點，”他頓了頓，修長的手指在虛擬投影的地圖上輕輕劃過一條無形的線，“就相當(dāng)于主動掐斷了一條可能指向真相的路?！?/p>

講臺下鴉雀無聲，學(xué)生們都在奮筆疾書。

江寒的課那可是上一節(jié)少一節(jié)，全是干貨，學(xué)生們自然是不可能開小差的。

下課的鈴聲在不知不覺中響起，學(xué)生們從一種巧妙的狀態(tài)里面蘇醒。

江寒江粉筆放在盒子里，“下課，同學(xué)們下次見。”

“江老師下次見?！?/p>

江寒拿著課本出來，陽光正好，他抬起手遮擋了一下，暖意融融，卻驅(qū)不散他心底深處那點莫名的、無根的寒意，就像特調(diào)隊辦公室窗外那永遠灰蒙蒙的玻璃。

他低頭看了一眼時間，手指劃過屏幕，一個熟悉的地址定位發(fā)送出去——新州警署特別調(diào)查處。

手機在他指尖旋轉(zhuǎn)，微涼的金屬觸感讓他短暫地晃神。

裴溯……這個名字毫無預(yù)兆地在腦海里閃過，帶著一絲辛辣的嘲諷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針扎似的隱痛。

那個只在記憶碎片里出現(xiàn)、嘴巴毒得像淬了孔雀膽的家伙，似乎連這短暫的寧靜都能被他的影子打破。

走進特調(diào)隊辦公室時，駱為昭正雙手叉腰，像個即將噴發(fā)的火山，對著江寒那張纖塵不染的辦公桌運氣。

桌上小山一樣的文件堆和他旁邊的咖啡杯形成鮮明對比，咖啡顯然已經(jīng)涼透了。

“江！博！士！”駱為昭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一個字比一個字重，帶著十二分的不爽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擔(dān)憂“您老這大學(xué)的課，是鑲了金邊嗎？比我親娘牌位前的香火時間還金貴？”

“看看這！這都是等著您江大博士法眼金睛的報告！協(xié)查請求！從三天前就在這兒排隊等著瞻仰您了！”

江寒慢條斯理地把課本放在唯一干凈的一角，嘴角掛著那抹慣常的、能讓人心頭冒火的閑適笑意。

“駱組長，火氣傷肝。稍安毋操——操勞的操?！彼桃饧又亓宋惨?，在駱為昭的臨界點上又輕輕推了一把，“課堂實踐與理論研究是相輔相成的。”

“我總得給未來的犯罪克星們先墊塊敲門磚，對吧？社會貢獻的基礎(chǔ)啊。再說，”他隨手拎起最上面一份卷宗，彈了彈封面并不存在的灰塵，“特調(diào)隊的績效獎金里，有我江寒一個字兒嗎？我這屬于……奉獻?！?/p>

駱為昭腦門上那個無形的“井”字瞬間膨脹了兩倍，眼看就要爆炸。

“放屁！”他忍無可忍地咆哮，“少給我扯淡！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你也得把這些給我處理完！否則……”他左右一掃，從旁邊一把抄起個空文件夾，作勢就要掄過去。

“好好好，為了駱組長的身心健康，我努力就是了?！苯e手做投降狀，動作敷衍得像打發(fā)幼兒園門口要糖吃的小孩，但笑意總算收斂了幾分。

他拉開椅子坐下，手指在鍵盤上輕巧敲擊幾下，開始調(diào)閱案情簡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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