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擂臺下那個倒地不起的、自己最大的依仗,又看了看擂臺上那個毫發(fā)無傷、連呼吸都沒有一絲紊亂的削瘦身影。
金牙主持人結結巴巴地舉起話筒,正要宣布這場顛覆所有人認知的比賽結果。
“本……本場比賽的勝者是……”
“啪……啪……啪……”
一陣清晰、緩慢而富有節(jié)奏的掌聲,突兀地從頂層的VIP包廂里傳來。
聲音不大,卻通過音響設備,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死寂的場館,精準地打斷了金牙的話。
唰——!
所有的追光燈,在這一刻,仿佛接到了統(tǒng)一的指令,齊齊調轉方向,猛地向上射去,將那片原本昏暗的VIP區(qū)域照得通明。
玻璃幕墻后,一個身影緩緩從奢華的真皮沙發(fā)上站起,走到了臺前。
那是個約莫五十歲的中年男人,身著一套剪裁得體的名貴西裝,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臉上掛著一抹溫和的、居高臨下的微笑。
他一出現(xiàn),臺下本已死寂的觀眾席,瞬間爆發(fā)出了一陣壓抑不住的、更大范圍的騷動和嘩然。
“那……那是趙宏圖?”
“江城宏圖集團的董事長?他不是已經破產了嗎?怎么會在這里!”
“他就是這個拳賽的幕后老板?”
凌舟的目光也投了過去,瞳孔微微收縮。
趙宏圖!趙天的父親!
那個本應在商業(yè)風暴中傾家蕩產,淪為江城笑柄的男人。
他此刻的氣度,沒有半點落魄商人的頹唐,反而充滿了掌控一切的威嚴與從容。
貴賓席上的虎哥,在看清來人的一瞬間,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那份驚恐,甚至超過了看到鐵臂倒下的時候。
他身體一軟,差點癱倒在地,隨即又像是被火燒了屁股一般,連滾帶爬地沖向通往上層的樓梯,臉上堆滿了諂媚又惶恐的笑容,活脫脫一條見了主人的狗。
“趙……趙董……”
凌舟漠然地看著這一幕,瞬間了然。
黑虎幫,虎哥,不過是趙宏圖推到臺前的一顆棋子,一條走狗。
趙宏圖沒有理會點頭哈腰的虎哥,他拍著手,慢條斯理地沿著金屬階梯一步步走下,他的皮鞋踩在臺階上,發(fā)出“噠、噠、噠”的清脆聲響,每一下都敲擊在所有人的心上。
他最終停在了八角籠外,隔著鐵網(wǎng),用一種審視貨物的眼神打量著凌舟。
“精彩,真是太精彩了?!?/p>
趙宏圖的臉上掛著虛偽的欣賞,他開口道:“代號‘塵?!敲??你的實力,你的手段,都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我本以為,鐵臂能讓你現(xiàn)出原形,沒想到,連他都成了你的墊腳石?!?/p>
他的眼神陰冷,那股子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傲慢與殘忍,根本無法掩飾。
他環(huán)視了一圈騷動的人群,似乎很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毫不掩飾地當眾揭開了謎底。
“很多人可能很好奇,我趙宏圖為什么會在這里。”他輕笑一聲,聲音里充滿了不屑,“所謂的破產,不過是金蟬脫殼的把戲罷了。我趙家的商業(yè)帝國,只是從地上,轉移到了更隱蔽、也更自由的地下?!?/p>
“這個地下拳賽,就是我東山再起的斂財工具,也是我的……暴力機器。”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被擔架抬下去的、或昏迷或重傷的拳手,語氣里沒有半分憐憫,反而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興奮。
“不過,這里,可不只是為了賺錢那么簡單?!?/p>
趙宏圖的笑容變得愈發(fā)殘忍,他用一種極其平淡的口吻,說出了一句讓全場都感到毛骨悚然的話。
“這里……更是為了給我的‘合作伙伴’,篩選一些足夠強壯、生命力足夠頑強的……‘實驗素材’?!?/p>
實驗素材!
這四個字,如同一道驚雷,在凌舟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一瞬間,無數(shù)的線索在他那數(shù)據(jù)分析師的大腦中飛速串聯(lián)、整合!
江城大學城的連環(huán)失蹤案!
廢棄防空洞里那個邪惡的祭壇!
被囚禁的學生們身上散發(fā)的負能量氣息!
“深淵之眼”的那個徽章!
“鬣狗”臨死前狂熱的囈語!
原來如此!
這兩條看似毫無關聯(lián)的線,竟然在這里,以這樣一種方式,血淋淋地交匯了!
這個地下拳賽,根本就是一個為“深淵之眼”提供人體實驗材料的篩選場!
趙宏圖非常欣賞凌舟臉上那瞬間的表情變化,他誤以為那是震驚與恐懼。
他攤開雙手,仿佛掌控一切的神明,用一種帶著些許“惋惜”的口吻說道:“本來,以你的資質,絕對是一個頂級的素材,或許能得到‘合作伙伴’的青睞。只可惜……”
他的話鋒陡然一轉,那溫和的假面被徹底撕碎,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怨毒與瘋狂!
“你千不該,萬不該,毀了我最疼愛的兒子!”
“所以,你沒有資格成為素材。”
趙宏圖的手猛地向下一揮,聲音變得尖利而扭曲。
“你,只能成為這里的肥料!”
話音落下的瞬間!
咔嚓!咔嚓!咔嚓!
數(shù)十聲清脆的、金屬撞擊的聲響,從四周的陰影中同時響起!
數(shù)十名手持重型武器、身穿黑色作戰(zhàn)服的護衛(wèi),如鬼魅般從各個角落涌出,黑洞洞的槍口,從四面八方,將整個八角籠牢牢鎖定。
一道道猩紅的激光瞄準點,瞬間匯聚,密密麻麻地落在了凌舟的額頭、心臟、四肢之上。
圖窮匕見!
殺機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