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星辰耀眼

晨光透過紗簾灑在許星辰的辦公桌上，將咖啡杯邊緣鍍上一層金邊。她盯著電腦屏幕，手指懸在鍵盤上方已經(jīng)近一分鐘，遲遲未能敲下下一個字母。

屏幕上，《商業(yè)周刊》的報道清晰顯示著祁遠與李雯在某高檔餐廳相對而坐的照片。標題刺眼：《危機后的密會？祁氏太子與前女友重啟聯(lián)姻談判》。文章引述"知情人士"話稱，兩家正在商討"強強聯(lián)合"，以穩(wěn)定祁氏股價。

許星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已經(jīng)涼了，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這已經(jīng)是三天內(nèi)第二篇類似報道。第一次看到時，她還能夠理性分析——祁遠剛剛澄清過與李雯毫無關(guān)系，這很可能是媒體炒作或李家故意放風。

但隨后，照片接二連三出現(xiàn)：祁遠與李雯父親在俱樂部握手，祁遠進入李氏地產(chǎn)總部，現(xiàn)在又是兩人單獨晚餐。每張照片上祁遠的表情都嚴肅而專注，完全不像被迫應(yīng)酬的樣子。

手機震動，林妍的信息跳出來：「看到最新八卦了嗎？祁遠和李雯這事越傳越真了啊！」

許星辰放下咖啡杯，回復：「專心工作，少看八卦。」

「裝！繼續(xù)裝！」林妍秒回，「全公司都知道你倆那點事了，他現(xiàn)在鬧這出，你不生氣？」

許星辰深吸一口氣，關(guān)上聊天窗口。她當然生氣，但不是對祁遠，而是對自己——居然天真地以為星空下的那次談心意味著什么。CEO和律師，本就該保持純粹的工作關(guān)系。

辦公室門被敲響，蘇琪探頭進來："許律師，周總請您去他辦公室一趟。"

許星辰皺眉："什么事？"

"沒說。但看起來挺急的。"

周毅的辦公室比許星辰的大一倍，窗外是城市全景。他正站在窗前打電話，見許星辰進來，匆匆結(jié)束通話。

"許律師，坐。"周毅示意她坐下，自己則靠在辦公桌邊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聽說你要回正清所了？"

許星辰微微一驚："誰說的？"

"祁總。"周毅挑眉，"他沒告訴你嗎？他安排你下周回原律所，繼續(xù)以外部顧問身份參與部分項目。"

許星辰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膝蓋上的裙擺。確實，自從那晚星空談話后，祁遠變得異常忙碌，兩人幾乎沒再單獨交流。但她沒想到，他已經(jīng)在計劃將她"送回去"。

"我明白了。"她保持聲音平穩(wěn)，"是有什么工作需要交接嗎？"

"不只是交接。"周毅從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遞給她，"祁氏與李氏地產(chǎn)即將宣布戰(zhàn)略合作，需要法律團隊支持?？紤]到你與祁總的...特殊關(guān)系，可能會引發(fā)利益沖突，所以..."

"所以提前把我調(diào)離。"許星辰接過文件，快速瀏覽著合作框架內(nèi)容，胸口像壓了一塊石頭，"我理解。什么時候生效？"

"下周一。"周毅觀察著她的反應(yīng)，突然壓低聲音，"許律師，作為朋友提醒你一句——別太投入。祁李兩家聯(lián)姻是祁董事長多年心愿，這次危機只是加速了進程。祁遠再欣賞你，也改變不了家族決定。"

許星辰猛地抬頭："周總多慮了。我與祁總純粹是工作關(guān)系。"

"是嗎？"周毅輕笑，"那他為什么連續(xù)三天拒絕李家的晚餐邀約，卻每晚加班到深夜等你一起離開？"

許星辰耳根發(fā)熱："我們是在處理危機后續(xù)..."

"隨你怎么說。"周毅走向門口，示意談話結(jié)束，"總之，合作愉快只剩最后幾天了。對了，今晚李氏的招待酒會，祁總特意說不用通知你參加。"

走出周毅辦公室，許星辰直接去了洗手間。她盯著鏡中的自己——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黑眼圈，嘴角不自覺地向下撇。她捧起冷水拍在臉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無論祁遠與李雯是真是假，無論他出于什么原因要將她調(diào)回原律所，這些都無關(guān)緊要。重要的是她不能失去專業(yè)操守，不能因為個人感情影響工作。

回到辦公室，她給祁遠發(fā)了封郵件，簡要說明已完成危機后續(xù)法律工作，申請?zhí)崆敖Y(jié)束顧問期，明天就不再來公司。發(fā)完郵件，她開始收拾個人物品——那盆多肉植物，幾本專業(yè)書籍，母親的照片。

手機震動，祁遠的來電顯示跳出屏幕。許星辰盯著那個名字看了許久，最終沒有接聽。一分鐘后，一條短信進來：「我們需要談?wù)?。今晚七點，老地方見?！猂」

許星辰將手機反扣在桌上，繼續(xù)收拾。下班時間到了，她刻意等到大多數(shù)人都離開后，才抱著紙箱走向電梯。

電梯門剛要關(guān)閉，一只手突然伸進來擋住。門重新打開，祁遠站在那里，呼吸略微急促，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他穿著正式的深灰色西裝，看樣子正準備去參加那個"不用通知她"的酒會。

"為什么不接電話？"祁遠走進電梯，按下關(guān)門鍵，"我找了你一整天。"

許星辰抱緊紙箱，與他保持最大距離："在忙交接工作。郵件里已經(jīng)說清楚了。"

"郵件？"祁遠皺眉，"我指的是周毅告訴你的那些..."

"我都理解。"許星辰打斷他，"商業(yè)決策，利益沖突，很合理。"

電梯到達一層，門緩緩打開。許星辰快步走出，祁遠緊跟其后。

"星辰，等等。"他在大堂抓住她的手臂，"今晚的酒會我必須參加，但之后我們可以好好談?wù)?。七點，咖啡廳見。"

許星辰掙脫他的手："不必了，祁總。您有您的商業(yè)聯(lián)姻，我有我的職業(yè)規(guī)劃。危機已經(jīng)解決，我們的合作也該結(jié)束了。"

祁遠臉色驟變："什么商業(yè)聯(lián)姻？誰告訴你的？"

"全城媒體都在報道。"許星辰勉強扯出一個微笑，"恭喜您。李小姐家世顯赫，與祁氏門當戶對。"

"那些報道全是..."祁遠的話被手機鈴聲打斷。他看了一眼，面色更加陰沉，"李雯的父親。"

"您接吧，別讓未來岳父等急了。"許星辰轉(zhuǎn)身走向大門。

"許星辰！"祁遠在身后喊她，聲音中帶著罕見的急切，"給我一次解釋的機會。"

她沒有回頭，徑直走入盛夏的夕陽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但她倔強地眨了回去。叫了輛出租車，她給了司機正清律師事務(wù)所的地址——她需要先跟老上司談?wù)剰吐毷乱恕?/p>

車窗外，城市風景飛速后退。許星辰想起第一次見到祁遠時，她不小心將咖啡灑在他身上，他冷峻的目光曾讓她如臨大敵。誰能想到，幾個月后，同樣的目光會讓她心跳加速，同樣的聲音會在星空下對她傾訴童年傷痛。

手機再次震動，又一條祁遠的短信：「無論你聽到什么，都不是真相。請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許星辰關(guān)掉了手機。

一周后，正清律師事務(wù)所會議室。

"歡迎回來，星辰。"王合伙人笑容滿面地推過一份文件，"考慮到你在祁氏的表現(xiàn)，所里決定破格晉升你為資深律師，薪資上調(diào)40%。另外，有個大案子想交給你。"

許星辰接過文件，快速瀏覽著條款："什么案子？"

"德科集團要約收購案。"王合伙人說，"他們想收購一家新能源公司，但那家公司與祁氏有合作協(xié)議。我們需要找出法律漏洞，幫德科突破限制。"

許星辰的手指僵住了。德科是祁氏在能源領(lǐng)域的主要競爭對手，這案子意味著她將直接對抗祁氏。

"我知道這有些敏感，"王合伙人觀察她的表情，"但德科點名要你，估計是聽說你在祁氏的表現(xiàn)。當然，如果你覺得不合適..."

"我接。"許星辰簽下名字，聲音堅定，"專業(yè)律師不該有立場傾向。"

走出會議室，許星辰深吸一口氣。這一周，她刻意避開所有財經(jīng)新聞，不知道祁遠與李雯的"聯(lián)姻"進展如何。祁遠曾嘗試聯(lián)系她幾次，她一概沒有回應(yīng)?，F(xiàn)在，她將正式成為祁氏的對立面，這或許是最好的結(jié)局——徹底斬斷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回到臨時工位，她開始研究德科提供的資料。手機亮起，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許律師，我是陳雯。祁總不知道我聯(lián)系你。他這幾天狀態(tài)很糟，一直在處理李家的事。請相信他，媒體報道都不是真相?！?/p>

許星辰盯著這條信息，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她應(yīng)該刪除它，繼續(xù)向前看。但手指卻不受控制地回復：「什么真相？」

回復很快到來：「李家利用媒體施壓，逼祁總同意合作。祁董事長以繼承權(quán)威脅。祁總正在想辦法破局，但需要時間?！?/p>

許星辰放下手機，走到窗前。窗外陽光燦爛，金融區(qū)的摩天大樓在藍天下閃閃發(fā)光。其中最高最耀眼的那棟，就是祁氏集團總部。

她想起祁遠在星空下說的話："我母親生前最后對我說的話是'小遠，要找到屬于自己的星星'。"當時他眼中的脆弱與真誠，不可能是演技。

但即使如此，又如何呢？祁遠終究是祁氏帝國的繼承人，背負著家族責任。而她只是一個沒有背景的律師，憑什么認為自己能成為他的"星星"？

轉(zhuǎn)身回到工位，她回復陳雯：「謝謝告知。但請轉(zhuǎn)告祁總，我們之間只是工作關(guān)系。祝他一切順利?！?/p>

發(fā)完這條信息，她將手機調(diào)至靜音，投入工作。法律文件上的文字在她眼前跳動，但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祁遠在電梯里那急切的眼神，和他那句未說完的"不是真相"。

也許有一天，當時過境遷，他們會像普通前同事一樣偶遇，寒暄幾句然后各自離去。他會成為祁氏集團的掌舵者，與門當戶對的妻子并肩而立；而她將繼續(xù)在法律界打拼，成為更優(yōu)秀的律師。

兩條短暫相交的線，終將回歸各自的軌道。這本就是最合理的結(jié)局。

但為什么，心會這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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