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然迎上那人刺耳的譏笑聲,“呵……”嘴唇微微翕動,喉嚨卻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只擠出一聲輕得幾乎聽不見的氣音。他扯了扯嘴角,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里透著無力與妥協(xié)。腳步緩慢而沉重,他一步步挪到墻角,背靠著冰冷的墻壁滑落下來?!芭距?,身體撞到地面時發(fā)出細微的悶響,仿佛連掙扎的力氣都被抽干了,只剩下無盡的沉默。
不一會兒,穿著書生長袍的方景攜著一個女孩轉(zhuǎn)身離去。那女孩始終面無表情,眼眶卻蓄滿了淚水,一滴未落,但那盈盈欲墜的模樣讓人覺得她似乎下一秒就會崩潰?;蛟S是對命運的悲哀,又或是對救贖的渴望,她的眼神里藏著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若劉然能夠窺探她的內(nèi)心,或許會生出幾分同情??上КF(xiàn)在的他連自己都顧不上了,哪兒還有余力去管別人的悲喜?他低頭望著身上那些泛青發(fā)紫的傷痕,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最嚴重的一處,疼痛隨即蔓延開來。雖然不至于立刻喪命,但日復(fù)一日的折磨,恐怕?lián)尾涣硕嗑帽銜蚴а^多倒下。
“不行……我不能就這樣死掉。”心底猛地升騰起一股不甘,“我不甘心!我怎么能死在這些反賊手里,看著族人含冤而逝,被扣上莫須有的罪名?”他的拳頭攥緊,指甲嵌入掌心,聲音低沉沙啞,“我要替他們討回公道,用四大世家的鮮血祭奠那些逝去的族人!”
突然間,一道念頭劃過腦?!赣H似乎還活著!叛亂爆發(fā)前,父親正在北冥城駐守,鎮(zhèn)壓北海區(qū)域。如果消息能傳遞到那里,說不定父親會率兵南下剿滅叛軍,重振漢王室的威嚴!
然而,這條路談何容易?路途遙遠且艱險,再加上四大世家必定沿途布滿埋伏,確保沒有任何信息外泄……
三天后,他將被推上斷頭臺?!翱磥?,我是等不到漢室復(fù)興的那一天了……”劉然長嘆一聲,語氣平靜,卻壓抑不住滿心的遺憾。
“天牢陰冷潮濕,不如先睡一覺吧,養(yǎng)足精神,至少臨死前要走得體面些?!彼猿暗匦α诵Γ]上眼睛,漸漸陷入夢鄉(xiāng)。
意識恍惚之際,原本黯淡的白玉棋盤驟然綻放耀眼光芒,將視野吞噬殆盡。劉然只覺身子一輕,仿佛被吸入其中。
“這是哪里?我穿越了?還是……我已經(jīng)死了,到了天堂或者地獄?”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座古樸的營帳內(nèi)。
營帳兩側(cè)各擺放著四張矮案,主位上則是一張稍大稍高的案幾,上面散落著一些竹簡和案卷,鋪展在地上的地毯顯得陳舊卻不失莊嚴。
忽然,一道身影如閃電般掠過,穩(wěn)穩(wěn)落在主位之上。那人身披素色長袍,氣質(zhì)清雅,眉宇間卻透著深邃的憂愁。他垂眸凝視著手中的竹簡,似乎全然沒注意到劉然的存在,沉浸在竹簡上的墨跡中,眉頭時皺時舒,眼底流露出濃濃的憂慮。
劉然沒有貿(mào)然打擾,安靜站了一會兒,隨后就近坐在一張矮案旁,目光掃視四周,心中思索著為何來到此地以及眼前這人與自己的關(guān)系。
主位上的張良瞥見劉然竟然如此自然地坐下,唇角勾起一抹淺笑,卻又迅速隱去。他暗忖:“想做帝王,沒耐心可不行。不妨晾他幾個時辰,看看他的心境如何?!?/p>
張良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劉然,發(fā)現(xiàn)對方竟是個毫無修為的普通人。他心中略感意外,但也釋然:“難得啊,未來的帝王竟然是個普通人?;蛟S他正在尋找屬于自己的道路吧?!?/p>
幾個時辰過去,張良終于伸了個懶腰,抬頭掃了劉然一眼,隨后繼續(xù)低頭品讀竹簡,一副悠閑自得的模樣。
劉然察覺到對方的態(tài)度,抬起頭來再次打量主位上的人,發(fā)現(xiàn)對方仍未理會,便索性閉目沉思,耐住性子等待。
最終,張良緩緩開口,嗓音低沉而平穩(wěn):“小子,我是張良?!边@句話如同驚雷炸響在劉然耳邊,令他頓時屏住了呼吸。對于來自后世的劉然來說,這個名字意味著什么再清楚不過——那是千古名士,是劉邦集團的頂級謀士。
“劉然,你想不想活?”張良的聲音再度響起,每一個字都像敲在他心頭,震得他渾身一震。幾乎是本能反應(yīng),劉然脫口而出:“想?!?/p>
張良聞言,挑了挑眉,語氣依舊云淡風輕:“想活也簡單,只需經(jīng)歷一場危機四伏、可能喪命的試煉。只要你能完成任務(wù),活著的機會就在眼前,至于能否抓住,就看你的本事了。”
劉然聽到這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聲音因激動變得嘶?。骸拔倚枰@個機會!我要為族人和母親報仇,要用那些世家的血祭奠他們在天之靈!”他說著,雙眼泛紅,指甲深深嵌入手掌,整個人像賭徒般孤注一擲,為了復(fù)仇拼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