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刺耳的鬧鈴聲像根針,猛地扎破了房間里勉強(qiáng)維持的平靜。
“唔……”壓在我身上的林鑰發(fā)出一聲不滿的咕噥,掙扎著想要翻身去夠床頭柜上吵鬧的手機(jī),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然后,她的視線就對上了我近在咫尺、頂著一對碩大烏青黑眼圈的臉。
“早上好……林老師……”我輕聲打了個招呼。
“啊啊——!”林鑰短促地尖叫一聲,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彈開!身體劇烈后縮的同時,手臂慌亂地一推!
“唔!好疼!”我毫無防備,被她這一推直接掀翻,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摔在了冰涼堅硬的地板上,屁股和手肘一陣鈍痛。
林鑰坐在床上,驚魂未定地喘著氣,頭發(fā)亂糟糟的,瞪大眼睛看著我:“你……你怎么在這?!”她顯然還沒完全從睡夢中清醒,記憶斷片了。
我齜牙咧嘴地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摔疼的地方,沒好氣地指了指那張單人床:“林老師,這是我的位置!昨天晚上你半夜爬起來上廁所,回來就迷迷糊糊地壓我身上了!我想把你推開去睡沙發(fā)來著,結(jié)果你抱得死緊,跟鐵箍似的,我根本弄不開!”我指了指自己堪比國寶的黑眼圈,“喏,這就是證據(jù)!我一晚上都沒敢睡!”
林鑰的臉“唰”地一下紅透了,像煮熟的蝦子。她眼神飄忽,不敢看我,聲音也瞬間低了下去,支支吾吾地說:“對……對不起……我……我平時習(xí)慣了……”
“習(xí)慣了?”我疑惑地重復(fù)。
“沒……沒什么!”林鑰像是被踩了尾巴,立刻否認(rèn),眼神飛快地瞟了一眼床頭那個有點(diǎn)陳舊、但洗得很干凈的兔子玩偶。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再看看她窘迫的樣子,瞬間明白了。
“哦……”我拉長了語調(diào),帶著點(diǎn)了然。
林鑰的臉更紅了,猛地掀開被子跳下床,色厲內(nèi)荏地指著我:“今天晚上的事!你不許和任何人說!知道嗎!誰都不行!”她強(qiáng)調(diào)著,眼神兇巴巴的。
我撓了撓頭,故意問:“那如果詩雨姐問呢?她肯定會問我為什么黑眼圈這么重?!?我指了指自己慘不忍睹的臉。
“她怎么會問這個!”林鑰像是被踩到了痛處。
“你看,”我無奈地指了指自己的臉,“這不明擺著嗎?”
林鑰盯著我的黑眼圈看了幾秒,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嗯……那你就說……就說我的床睡不舒服!對!睡不舒服!硌得慌!”她胡亂找了個借口。
“行吧……”我勉強(qiáng)應(yīng)下。
兩人尷尬又迅速地洗漱完畢。推開那扇略顯陳舊的門,清晨微涼的空氣涌入肺腑。剛踏出樓道,就看見那輛熟悉的紅色越野正穩(wěn)穩(wěn)地停在路邊。夏詩雨靠在車門上,清晨的陽光給她鍍上了一層柔和的輪廓。
“詩雨!”我眼睛一亮,像歸巢的小鳥,立刻小跑過去,一頭扎進(jìn)她張開的懷抱里,用力蹭了蹭。熟悉的清冽香氣瞬間驅(qū)散了昨夜所有的尷尬和不自在。
夏詩雨溫柔地環(huán)抱住我,一只手自然地?fù)嵘衔业陌l(fā)頂,輕輕揉了揉。她的目光落在我臉上,眉頭立刻蹙了起來,帶著濃濃的心疼:“悅悅,昨天晚上干嘛了?怎么頂了這么兩個大黑眼圈?我的小兔子都快變成小熊貓了……”她的指尖帶著暖意,輕輕摸了摸我的眼眶。
說完,她抬起頭,帶著審視意味的視線,銳利地投向慢吞吞走過來的林鑰。
林鑰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梗著脖子,搶先一步,聲音拔高帶著點(diǎn)虛張聲勢:“干嘛!看什么看!我的生存條件你又不是不知道!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床板還硬!睡不好不是很正常嗎?!”
夏詩雨沒說話,只是用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平靜地、緩慢地上下打量著林鑰,看得林鑰頭皮發(fā)麻,差點(diǎn)又要炸毛。過了幾秒,夏詩雨才收回目光,重新落回我臉上,瞬間又切換回春風(fēng)化雨的溫柔模式,聲音輕柔得像羽毛:“好啦,乖,別理她。姐姐今天帶你出去玩,好不好?散散心?!?/p>
“出去玩?”我眼睛一亮,但隨即想到課程,“可是詩雨姐,我今天還有課……”
“不許!”林鑰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跳出來反對,“夏詩雨!言悅今天有課!我是她輔導(dǎo)員,不能縱容她逃課!”
夏詩雨看都沒看她,只是溫柔地看著我:“今天都是水課,沒事的,偶爾放松一下更重要。而且……”她湊近我耳邊,壓低聲音,帶著點(diǎn)神秘的笑意,“姐姐還有個小驚喜給你哦。”
“哦……”我心里的天平瞬間傾斜了。驚喜?詩雨姐的驚喜總是很讓人期待。而且,我也確實(shí)需要透透氣,遠(yuǎn)離那些糟心事。
“呦~小驚喜~”林鑰在一旁抱著胳膊,陰陽怪氣地拖長了調(diào)子,臉上寫滿了“我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樣”。
夏詩雨終于把視線轉(zhuǎn)向林鑰,唇角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林輔導(dǎo)員,讓我看看你的原則……底線到底有多深?”她說著,松開了環(huán)抱著我的手,邁開長腿,一步步,不緊不慢地朝林鑰走去。
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發(fā)出清脆又帶著壓迫感的聲響。林鑰看著她走近,喉頭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咽了口口水。夏詩雨的氣場太強(qiáng)了,僅僅是站在她面前,林鑰就感覺呼吸都有些不暢。
“十箱油?!毕脑娪晖T诹骤€面前一步之遙,紅唇輕啟,聲音平淡地拋出三個字。
“???”林鑰懵了,沒反應(yīng)過來。
“成不成?”夏詩雨挑眉。
“啊……”林鑰還是沒接上頻道。
“那十五箱?!毕脑娪昙哟a,語氣依舊平淡,像是在討論今天的天氣。
“成交!成交!”林鑰瞬間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眼睛“噌”地亮了,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臉上堆滿了燦爛(且狗腿)的笑容,哪里還有半分原則可言。她立刻繞過夏詩雨,殷勤地把我往夏詩雨身邊推,“走吧走吧!玩得開心點(diǎn)啊言悅!好好放松!”一邊推還一邊不忘回頭對夏詩雨強(qiáng)調(diào),“別忘了??!十五箱!”
說完,她生怕夏詩雨反悔似的,立刻轉(zhuǎn)身,腳步輕快地、幾乎是蹦跳著離開了現(xiàn)場,速度之快,仿佛身后有狼在追。
夏詩雨看著林鑰逃也似的背影,無奈地扶了扶額,低聲吐槽:“她這個人……”語氣里是又好氣又好笑。
她拉開車門,示意我上車:“走吧?!?/p>
車子平穩(wěn)地匯入早高峰的車流。我系好安全帶,忍不住好奇地問:“詩雨姐,我們到底去哪啊?那個驚喜……到底是什么?”
夏詩雨專注地看著前方路況,嘴角噙著一抹神秘的笑意,側(cè)臉在晨光中顯得格外柔和:“別急,小兔子。到地方……你就知道了?!?/p>
(小劇場:
言悅:“姐姐不關(guān)心一下老師對我做了什么嗎?”
夏詩雨:“我知道她不會做的”
言悅:“為什么?”
夏詩雨:“你想想你叫她什么?”
言悅:“哦……知道了。”
夏詩雨:“不過……我可要小兔子再補(bǔ)償回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