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凝結的荼林深處,黑衣人的傳音如冰棱碎裂在付時初耳畔:“主上,已將通緝要犯重創(chuàng),現(xiàn)困于西側(cè)桉樹林?!?
少年指尖的鎏金折扇驟然收緊,扇骨在掌心壓出青白指痕。
他斜倚在斑駁的古槐樹干上,墨玄色勁裝隨夜風拂動,墨綠色云錦廣袖上的金絲纏枝紋在月光下流轉(zhuǎn),宛如暗夜里綻放的詭譎花藤。
“重傷?” 付時初挑眉,墨玉般的瞳孔映著林間浮動的磷火,泛起幽微的光。
他記得裴禾秋腰間那柄九節(jié)黑鞭,記得當年天梯上那少年即便被拖行仍挺直的脊梁 —— 那群蠢貨影衛(wèi),竟能傷了他?
喉間溢出一聲輕嗤,帶著洞悉謊言的嘲弄。
待黑衣人化作黑影退去,他撫了撫左耳垂的暗紅瑪瑙墜,那墜子在幽暗中晃出一道妖異的紅影,恰如他此刻眼底未散的戲謔。
荼林地面突然卷起幽綠旋風,枯葉在氣流中聚成漩渦。
付時初踏著碎葉現(xiàn)身,羊脂玉雕琢的麒麟佩在腰間輕晃,撞出清越聲響。
他眉眼生得極艷,眼尾微挑如浸春山煙靄,偏偏墨玉瞳仁里流轉(zhuǎn)著寒星般的冷光,薄唇噙著三分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下頜線條利落如刀削,整個人似淬了毒的玫瑰,在暗夜中散發(fā)致命誘惑。
展開描金折扇的剎那,扇面上狂草的 “裴” 字在風中舒展,扇骨相撞的脆響驚起數(shù)只夜梟。
它們撲棱著翅膀掠過樹梢,羽翼劃破空氣的聲響,與付時初逼近時衣料摩擦的窸窣聲交織,織成一張無形的網(wǎng)。
樹下的裴禾秋正咳著血,月白長袍被泥污浸透,銀線云紋在破損處若隱若現(xiàn)。
他原本蒼白如紙的臉頰泛起病態(tài)緋紅,發(fā)間玉冠碎裂成數(shù)片,墨色長發(fā)如瀑散落,幾縷粘在染血的唇角,隨著呼吸輕輕顫動。
最驚人的是他那雙鳳目,在血色映襯下亮得驚人,眼尾朱砂痣如同一滴凝固的血,將瀕死的狼狽硬生生化作了勾魂攝魄的破碎美感。
付時初用扇尖挑起他下巴,觸感竟異常溫熱 —— 那絕非失血者該有的體溫。
“裴禾秋,幾年不見,竟被我的手下打成重傷?” 折扇在他下頜劃出曖昧弧線,卻在觸及肌膚時感到一絲內(nèi)力運轉(zhuǎn)的灼燙。
裴禾秋忽然低笑,喉間溢出的白霧裹著淡淡的藥香,竟帶著幾分慵懶:“付時初,你終于肯來見我了。”
這笑容太過詭異,驚得付時初猛地收回扇子。
他后退半步,鞋底碾碎一片枯葉,發(fā)出清脆的碎裂聲。
恰在此時,身后傳來衣料摩擦的輕響,如同毒蛇吐信。
付時初轉(zhuǎn)身的瞬間,瞳孔驟然收縮 —— 裴禾秋身上猙獰的血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月白長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九節(jié)黑鞭從袖中滑出,鞭身暗刻的饕餮紋吞吐著銀藍色雷光,每一次震顫都帶起細密的電流聲,在空氣中留下蜿蜒的光痕。
“付時初,你終于來了!” 裴禾秋的聲音裹著靈力,震得周圍樹葉簌簌落下,字句間藏著一絲難以捉摸的偏執(zhí)。
付時初心中警鈴大作,幾乎是本能地轉(zhuǎn)身狂奔,靴底在濕滑的落葉上打滑,濺起幾點泥星。
剛跑出三步,腰間突然傳來劇痛。
他低頭,只見黑鞭如活蛇般纏緊腰腹,雷光滑過布料,燙得他悶哼出聲。
“媽的!敢騙小爺!”
付時初怒罵,調(diào)動體內(nèi)魔力,身影瞬間化作半透明的虛影,如同鬼魅般掙脫束縛。
然而裴禾秋手腕早已翻轉(zhuǎn),長鞭在空中劃出黑色弧光,裹挾著撕裂空氣的銳響,直取他后心。
墨綠色的光芒在付時初揮扇的剎那暴漲,化作一道堅固的靈力屏障。
長鞭抽在盾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氣浪掀飛兩人周圍的落葉,露出底下潮濕的黑土。
“就這點本事?” 付時初冷笑,猛地扇動折扇,數(shù)道墨綠色氣刃如出鞘利刃般射出。
所過之處空間泛起漣漪,連旁邊的巖石都被切割成齏粉,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