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味的長約

鄧佳鑫把最后一件行李拖進客房時，窗外的天已經(jīng)擦黑了。蘇新皓家的檸檬清潔劑味混著剛曬過的床單香飄過來，他彎腰捶了捶腰，就聽見身后傳來陳天潤的聲音：“累了？我來收拾。”

轉(zhuǎn)頭時，陳天潤正拎著兩個行李箱走進來，額角沾著點薄汗。鄧佳鑫趕緊伸手去接：“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你都搬了三趟了?！?/p>

兩人的指尖在行李箱把手上碰了一下，陳天潤順勢握住他的手，往自己身邊拉了拉：“怕什么，又不是搬不動?！彼皖^看著鄧佳鑫泛紅的耳尖，嘴角彎了彎，“以后住這兒，有的是時間收拾?！?/p>

“誰要跟你住這兒一輩子啊?！编嚰仰螔觊_手，轉(zhuǎn)身去鋪床單，聲音卻有點發(fā)飄。

陳天潤沒拆穿他，只是走過去幫他扯平床單的褶皺：“至少先住一年，等叔叔阿姨那邊……”話沒說完，就被鄧佳鑫輕輕撞了一下胳膊。

“提那個干嘛。”鄧佳鑫的指尖捏著床單邊角，力道有點重，“先把眼前的日子過好就行。”

陳天潤看著他垂下來的睫毛，伸手替他拂掉落在肩上的頭發(fā)：“好，聽你的?！?/p>

客房的門被輕輕敲了兩下，朱志鑫探進頭來，手里拿著兩床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蘇新皓說你們沒帶厚被子，讓我拿過來的?！彼驯蛔臃旁诖采?，視線在兩人之間轉(zhuǎn)了圈，忍不住笑，“你們倆這速度夠快啊，上午說要搬，下午就收拾好了。”

“總麻煩你們也不好?！编嚰仰乌s緊說，“以后我們會交房租的，還有水電費……”

“嗨呀，說什么房租?！敝熘决螖[擺手，“蘇新皓這房子大，多兩個人熱鬧。再說了，你們倆還能幫我們做飯呢，之前蘇新皓煮個面條都能糊鍋。”

陳天潤在旁邊點頭：“做飯沒問題，以后你們想吃什么，提前說。”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敝熘决涡χT口退，“對了，蘇新皓在客廳訂外賣呢，問你們想吃什么，麻辣燙還是黃燜雞？”

“麻辣燙！”鄧佳鑫眼睛一亮，剛說完就被陳天潤扯了扯衣角。

“你胃剛好，麻辣燙太辣了?！标愄鞚欈D(zhuǎn)頭對朱志鑫說，“黃燜雞吧，微辣就行。”

鄧佳鑫撇撇嘴，卻沒反駁——早上收拾行李時，他胃還隱隱作痛，陳天潤特意把胃藥放在了行李箱最上層，現(xiàn)在還揣在自己口袋里。

朱志鑫看得直樂：“行，那我跟蘇新皓說，你們收拾完就下來吃飯。”說完就輕輕帶上門，走之前還不忘調(diào)侃一句，“別在房間里膩歪太久??！”

門關(guān)上的瞬間，鄧佳鑫的臉就紅了，伸手去推陳天潤：“都怪你，讓他看笑話了?！?/p>

陳天潤沒躲，反而伸手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發(fā)頂：“怕什么，我們又沒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彼D了頓，聲音放輕，“佳鑫，住在這兒，你會不會覺得委屈？”

鄧佳鑫靠在他懷里，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心跳。他搖搖頭，伸手環(huán)住陳天潤的腰：“不委屈，有你在，在哪兒都一樣?！敝皇桥紶枙肫鸢謰岆娫捓锏恼Z氣，心里還是會有點發(fā)澀，但他沒說——他不想讓陳天潤擔心。

陳天潤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別想太多，等過段時間，我們再找機會跟叔叔阿姨好好說。”

“嗯?！编嚰仰吸c點頭，把臉埋得更深了點。

客廳里傳來蘇新皓的喊聲時，兩人剛收拾完行李。鄧佳鑫走在前面，剛拐進客廳，就被地上的玩偶絆了一下，幸好陳天潤及時扶住了他的腰。

“蘇新皓！你能不能把你的玩偶收起來！”鄧佳鑫站穩(wěn)后，瞪著坐在沙發(fā)上的蘇新皓。

蘇新皓正抱著個大兔子玩偶打游戲，聞言抬頭：“這是朱志鑫的，不是我的。”

朱志鑫從廚房端著水杯出來，剛好聽見這話：“蘇新皓你別瞎說，這明明是你上次抓娃娃抓的，說要送給我，結(jié)果自己玩了半個月。”

“誰玩了！”蘇新皓趕緊把玩偶扔到旁邊，“我那是替你保管。”

鄧佳鑫看著他們倆斗嘴，忍不住笑了。陳天潤走到他身邊，悄悄捏了捏他的手心，示意他坐在沙發(fā)上。

外賣很快就到了，四個黃燜雞擺在茶幾上，香氣瞬間漫滿客廳。蘇新皓剛想打開包裝盒，就被朱志鑫按住手：“先洗手！你剛玩完游戲，手上全是細菌?！?/p>

“知道了知道了。”蘇新皓不情不愿地站起來，路過鄧佳鑫身邊時，忽然說，“對了，明天公司要練新舞，你們倆早點起，我叫你們?！?/p>

“好?！编嚰仰吸c點頭，低頭打開自己的那份黃燜雞——里面幾乎沒有辣椒，雞肉燉得軟爛，正是他喜歡的口感。他抬頭看向陳天潤，對方正拿著勺子幫他挑里面的姜片，眼神專注。

“別看我，快吃?！标愄鞚櫜煊X到他的目光，抬頭對他笑了笑，把挑好的雞肉推到他面前，“多吃點，下午搬行李消耗大?！?/p>

朱志鑫看在眼里，偷偷碰了碰蘇新皓的胳膊，朝兩人的方向努了努嘴。蘇新皓瞥了一眼，嘴角忍不住向上翹了翹，卻故意咳嗽兩聲：“吃飯就吃飯，別光顧著看別人?！?/p>

鄧佳鑫的臉瞬間紅了，趕緊低下頭扒飯，耳朵卻捕捉著陳天潤的每一個動作——他替自己盛湯時，會小心地避開浮油；他夾菜時，會把自己喜歡的土豆都夾到他碗里；他喝水時，會先試一下溫度，再遞到他手里。

這些細碎的小事，像顆顆小糖，悄悄甜進鄧佳鑫心里。

吃完晚飯，蘇新皓和朱志鑫去洗碗，鄧佳鑫和陳天潤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屏幕上在放搞笑綜藝，鄧佳鑫卻沒怎么看進去，他靠在陳天潤肩膀上，手指輕輕摳著對方的袖口——那是件淺藍色的襯衫，還是上次他陪陳天潤買的。

“在想什么？”陳天潤低頭問他，聲音很輕，怕吵到廚房里的人。

“沒什么?！编嚰仰螕u搖頭，“就是覺得……這樣挺好的?！辈挥枚阒謰專挥门卤粍e人說閑話，有喜歡的人在身邊，有朋友在旁邊吵吵鬧鬧，像個真正的家。

陳天潤伸手握住他的手，指尖輕輕摩挲著他的指腹：“以后會一直這樣的?！?/p>

廚房的水龍頭關(guān)了，蘇新皓和朱志鑫端著水果出來。朱志鑫把一盤切好的西瓜放在茶幾上：“吃點西瓜解解膩，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涼絲絲的。”

鄧佳鑫剛想伸手去拿，就被陳天潤按住手：“你胃不好，少吃涼的。”說著就拿起一塊西瓜，放在嘴邊吹了吹，才遞到他手里，“吃這塊，沒那么涼。”

蘇新皓在旁邊看得直挑眉：“陳天潤，你這也太護著他了吧？鄧佳鑫又不是瓷娃娃?！?/p>

“我樂意?！标愄鞚櫰沉怂谎?，又拿起一塊西瓜，仔細地去掉籽，才遞給鄧佳鑫。

鄧佳鑫咬著西瓜，甜絲絲的汁水在嘴里化開，心里也暖暖的。他抬頭看向陳天潤，對方正看著他笑，眼里的溫柔像盛了整片星空。

夜深了，朱志鑫和蘇新皓回了房間，客廳里只剩下鄧佳鑫和陳天潤。陳天潤收拾好茶幾上的外賣盒，轉(zhuǎn)身看見鄧佳鑫正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夜景。

“在看什么？”陳天潤走過去，從身后輕輕抱住他。

“沒什么，就是覺得外面的燈挺亮的。”鄧佳鑫靠在他懷里，聲音有點輕，“以前在家的時候，爸媽總說外面的世界不安全，不讓我晚歸?，F(xiàn)在……”

“現(xiàn)在有我?！标愄鞚櫞驍嗨?，下巴抵在他發(fā)頂，“以后不管什么時候，我都會送你回來，不會讓你一個人走夜路?！?/p>

鄧佳鑫轉(zhuǎn)過身，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懷里：“陳天潤，謝謝你?！?/p>

“謝我什么？”陳天潤輕輕拍著他的背。

“謝謝你愿意陪我住在這里，謝謝你一直照顧我，謝謝你……”謝謝你不管我爸媽同不同意，都愿意跟我在一起。后面的話，鄧佳鑫沒說出口，卻用動作表達了——他踮起腳，輕輕吻了吻陳天潤的下巴。

陳天潤的身體僵了一下，然后慢慢低下頭，吻住了他的唇。窗外的燈光透過玻璃照進來，落在兩人相擁的身影上，溫柔得不像話。

第二天早上，鄧佳鑫是被陳天潤叫醒的。他睜開眼時，陳天潤正坐在床邊，手里拿著疊好的衣服：“快起來，蘇新皓說十分鐘后出發(fā)。”

“再睡五分鐘。”鄧佳鑫往被子里縮了縮，聲音還帶著點剛睡醒的迷糊。

陳天潤無奈地笑了，伸手把他從被子里拉出來：“再睡就遲到了，昨天不是說要早點去練新舞嗎？”

鄧佳鑫不情愿地坐起來，揉了揉眼睛，看見陳天潤已經(jīng)把牙膏擠好了，放在衛(wèi)生間的臺面上，水杯里還盛著溫水。他心里一暖，趕緊爬起來洗漱。

走到客廳時，蘇新皓和朱志鑫已經(jīng)在門口等著了。蘇新皓手里拿著四個包子，看見他們出來，就遞過來兩個：“剛買的肉包，趕緊吃，一會兒該涼了?！?/p>

鄧佳鑫接過包子，咬了一口，肉汁濃郁，正是他喜歡的味道。他抬頭看向陳天潤，對方正拿著紙巾，替他擦掉嘴角的肉汁，動作自然又熟練。

朱志鑫看著他們倆，悄悄對蘇新皓說：“你看他們倆，跟小夫妻似的?！?/p>

蘇新皓瞥了一眼，沒說話，嘴角卻忍不住向上翹了翹。

四個人走出單元門時，陽光剛好灑下來，落在身上暖融融的。鄧佳鑫走在陳天潤身邊，手里拿著沒吃完的包子，偶爾會把包子遞到陳天潤嘴邊，讓他咬一口。

陳天潤咬著包子，眼神溫柔地看著他。鄧佳鑫忽然覺得，其實住在這里也沒什么不好的——有喜歡的人在身邊，有朋友的照顧，有每天的歡聲笑語，還有檸檬味的客廳和暖融融的陽光。

或許未來還有很多困難要面對，或許爸媽還需要時間接受，但只要身邊有陳天潤，只要能像現(xiàn)在這樣，每天一起醒來，一起吃飯，一起去練舞，一起走過每一段路，就足夠了。

他悄悄握住陳天潤的手，對方立刻回握過來，指尖溫熱，帶著點肉包的香氣。鄧佳鑫抬頭，對陳天潤笑了笑，眼里滿是歡喜。

陳天潤也笑了，輕輕捏了捏他的手心，像是在說：“別怕，有我呢。”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斑。四個少年并肩走在人行道上，笑聲順著風飄遠，像首沒唱完的歌，溫柔而綿長。